次日清晨,汀書顏早早的起了,感覺還不錯,不知是不是爹爹的藥起了作用,昨日還感覺心口悶悶的,今晨起來就大好了,身子也舒爽起來。
汀書顏前腳剛出房門,就聽見院外有人吵吵嚷嚷,似乎是誰責(zé)打下人。
一個瘦高尖嘴的中年男人正拿著鞭子抽打一個小丫頭,汀書顏仔細瞧了瞧,那小丫頭倒是眼熟,似乎是自己院子里的,正跪在地上忍著挨打,哭的肩膀一聳一聳的。
敢當(dāng)著她的面教訓(xùn)她院子里的人?這還得了!
“住手~”汀書顏冷聲喝止,走上前道:“你是何人?大早上在這吵吵嚷嚷,你可知擾了我清靜是什么下場!”
那人見了汀書顏立馬點頭哈腰,一臉訕笑:“小人見過二小姐!”他拿鞭子使勁捅了捅那小丫頭:“這丫頭毛手毛腳,打翻了您的早膳,笨手笨腳的東西,我替您教訓(xùn)教訓(xùn)她,好叫她下回長長腦子!”
“你是哪個院兒里的?”汀書顏懷疑這人莫不是府里哪個不長眼的妾室手底下的,爹爹這人,心思最多,無論哪個巴結(jié)他的都想往府里塞幾人女人進來,他偏又來者不拒,一概照收,收了也不碰,花瓶兒似的擺在院子里,倒也賞心悅目。
爹爹向來是把那安分守己的留府一陣便詢問意見再好生安置,不安分的,就還留在府中,時常透露些假消息給她們,待他們的主子發(fā)覺,棄了這些個棋子,爹爹再把人趕出府去,倒也會塞些銀錢。
聽她這么問,那“瘦高尖嘴”的反倒無意間挺了挺身板兒,答道:“小的是新調(diào)到家主身邊伺候的!”
“嗯?!蓖伇砬槁犚娏?,心中卻腹誹,爹爹何時眼光這么差了?她又朝著腳下跪著的小丫頭淡淡道:“你打翻了我的膳食?”
“回二小姐,不是這樣的!”見汀書顏問,小丫頭才回話,她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是我給您取了飯菜回來,這位管事非要打開來嘗嘗,小的不肯,他便與小的爭搶,這……這才打翻了……”
“哦?”汀書顏把目光轉(zhuǎn)回了那位“管事”身上:“說謊可是要被趕出府去的~”
那“管家”頓時慌了,眼睛不安分的亂轉(zhuǎn),支吾了半刻,指著那小丫頭吼道:“分明是你自己蠢,非要賴到我頭上,二小姐您最明事理,這小丫頭滿口謊話,我能被選到家主跟前侍候,我定然不會說謊的,該趕出府的是她!”
這句“明事理”說的可真好,合著要是不按照他的意思,懲罰這個小丫頭,反倒是要落個不明事理了!
那“管事”說的激動,竟又伸手要打。
汀書顏聽的厭煩,一腳把他踹出老遠:“是否說謊何時要用這種方式來判定?我看你是活膩了,敢在我面前耍心思!”
“眾所周知,我汀書顏最明事理!”她走過去,一腳踩在他的胸脯上,碾了碾:“你說是不是啊,管事!”
“來人!把他給我扔出府去,通知一下域中的各個府門,誰也不許用他!既然你嘴皮子這么伶俐,去街上討飯怕是掙得比汀府多,收拾收拾,討飯去吧~”汀書顏話說的溫柔,尾音兒還輕輕上挑,但她說出來的話卻不敢有人人違背。
平時即使如此,何況這位“管事”的下場還這么叫人大快人心呢?
“小丫頭,你叫什么名字??!”汀書顏蹲下身,看著面前的小丫頭,聲音放的溫柔。
“回二小姐,小的名叫二兩……”小丫頭偷偷抬頭看了一眼汀書顏,見她正瞧著自己,便慌忙低下頭去。
“這算個什么名字?”
“回二小姐,小的原來沒有名字,是養(yǎng)父把我賣了換了二兩酒,之后……現(xiàn)取的……”小丫頭紅了臉,差點兒把頭埋到肚子里。
“行了!”汀書顏笑笑:“你就留在我身邊吧,我給你取個名字,叫……忘憂,可好?”
“謝二小姐賜名,謝二小姐賜名!”忘憂趕緊給汀書顏磕了兩個頭,生怕她反悔。
“好啦~你以后就近身伺候我吧,院中的廂房你挑一個,離我近些,誰要是再欺負你,你就報我的名字,二小姐給你撐腰!”這話一出,院里所有的下人都對忘憂畢恭畢敬,主子面前新晉的紅人兒啊,可不能得罪嘍。
剛剛踢了那“管事”一腳,動了些內(nèi)力,此時氣息有些亂,心也“碰碰”亂跳個不停。
“主子這是又得了個美人兒?”紓寒不知道從哪跳了出來,看了看忘憂的背影,挑眉道:“主子有了新歡,怕是要忘了舊愛?。 ?/p>
“去你的!”汀書顏抬腿就是一腳:“你這天下第一的赫赫威名擺在那,誰敢把你忘了呀,再說,我打也打不過你,有你在一天,我去哪找新歡去??!”汀書顏撇嘴,明明她與紓寒都是一個師父教的,怎么就差了十萬八千里,他成了天下第一,我就沒上榜呢?
“唉,天下第一的人生,就是如此的孤寂而又無趣……”紓寒仰天長嘆,卻換來汀書顏一頓暴打:“我去你的孤寂,去你的無趣,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可以了??!”
紓寒打得過所有人,卻拿他這個不靠譜的主子沒辦法,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他深以為然。
…………
石街口的面果然好吃,面香湯濃,真的簡直不能要太誘人!
紓寒胃口大,吃的碗都疊了好幾層,汀書顏看的呆了:“你是幾天沒吃飯啊,汀府虧待你了?”
“面錢你付!”紓寒吃的起勁兒,還不忘抽空回了她一句。
“把你賣了!”汀書顏拍桌子“哼”了一聲。
明明說好了是陪自己出來散心,這家伙可倒好,跟這兒坐著吃了一上午!
汀書顏無奈,手拄著腦袋發(fā)呆,四處瞧瞧著看著,覺得這街上也沒什么變化,小伙兒長的俊俏,姑娘生的也好看,尤其是那個!
瞧瞧那姿色,就憑她閱女無數(shù)的無上經(jīng)驗,她敢說,這姑娘肯定稱得上是域中第一美人兒了!
咦?細細一瞧,那個姑娘,怎么那么像纏心?長長的白玉簪挽發(fā),簪尾墜著兩個鏤空的金鈴鐺,那身段,那背影,那勾人的步伐,妖嬈的姿態(tài),簡直像極了玉纏心!
汀書顏連忙起身去追,自從她醒來,變數(shù)太大了,一切好像都一樣,卻又好像不一樣。
這個時候,她應(yīng)該是在丘平的大牢里見到的玉纏心,這時間怎么算,她也不會出現(xiàn)在域中??!
可實在是太像了!
追過了個路口,人突然擁擠了起來,汀書顏拼了命的踮腳探頭,終是在一個街角跟丟了人。
“主子!”紓寒從后面趕了上來,嘴角還掛著面湯,直接在汀書顏面前用袖子抹了去。
汀書顏嫌棄的“咦”了一聲,后退了兩步。
紓寒知她嫌棄,卻偏要跟她肩并肩站著,美名其曰“保護”!實際上是樂衷于捉弄他的主子。
“哎?那是什么!”紓寒抽出劍從一個裂開的寬大青石縫中挑出一個鏤空的小金球來。
汀書顏把它拾起來,順便把紓寒的劍扒拉到一邊:“拿走!你別把它弄壞了!”
她把小金球放在袖子上擦了又擦,又用嘴吹了吹,看著上面刻著的確是幽明術(shù)嶺的暗紋,不由得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這是纏心的東西,那個人就是纏心沒錯了,她還活著,可她為什么不來汀府找我?
難道她不想見見我嗎?轉(zhuǎn)念一想,纏心那個時候大概已經(jīng)和哥哥發(fā)展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了吧,記得自己當(dāng)時凈夾在中間惹人煩來著,照這么說,纏心見了自己就躲也是情有可原……
“什么東西,我看看?”紓寒見她看這東西看的出神,伸手要拿,卻被汀書顏一巴掌拍開:“別碰!這是我的!”
“不碰可以,面錢報銷!”紓寒伸手,幾根手指在她面前搓了搓。
“就你吃的多!”汀書顏從懷里拿出一沓子銀票,塞外紓寒手里:“拿去揮霍!”
紓寒不客氣的收下,微微躬身,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道:“主子,您請!”
“嗯~”汀書顏很是受用,背過手,大搖大擺的在街上瞎逛起來。
只見前頭不遠處就是域中鼎鼎有名的花樓了,汀書顏回頭對紓寒道:“兄臺可要一起進去逛逛?”
紓寒看了看那花樓,淡定的收了劍,然后把劍掛在腰上,拍了拍手,活動了下筋骨。
汀書顏頓時意識到他想做什么,指著紓寒大叫:“你敢??!”
“主子,得罪了!”紓寒一彎腰,直接把汀書顏扛在肩上,一個點地,直接輕功飛了起來。
話不多說,直接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