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長廊的短暫對視，像一根細刺，扎在工藤新一的心頭。白鳥琉璃不再是模糊的懷疑對象，她的形象在矛盾中愈發(fā)清晰——一個擁有雙重面孔的謎。

周末，毛利小五郎受邀參加一位老友舉辦的私人藝術鑒賞沙龍，地點在一處僻靜的私人畫廊。許是想著讓年輕人見見世面，或許是拗不過女兒的請求，他帶上了小蘭和新一。而令新一稍感意外的是，白鳥琉璃也在受邀之列。

“琉璃的父親和我這位朋友有些生意往來，聽說她也在東京，就一并邀請了?！泵∥謇呻S口解釋道。

畫廊內燈光柔和，陳列著各種現(xiàn)代藝術作品，衣香鬢影，氣氛優(yōu)雅。白鳥琉璃穿著一身淡紫色的及膝連衣裙，安靜地跟在毛利蘭身邊，聽著主人講解，偶爾輕聲提出一兩個問題，姿態(tài)得體，笑容溫婉。她似乎完全融入了這種場合，那份怯生生的學生氣被一種內斂的優(yōu)雅所取代。

新一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欣賞畫作時眼神專注，尤其在幾幅用色大膽、結構復雜的抽象畫前停留許久，指尖無意識地在身前微微比劃，像是在解析其中的構圖邏輯。這細微的動作，再次暴露了她潛藏的、習慣于分析和解構的思維模式。

意外發(fā)生在沙龍進行到一半時。

畫廊的警報器驟然響起，尖銳的聲音劃破寧靜！賓客一陣騷動。很快有工作人員驚慌地跑來匯報：珍藏室一幅價值不菲的肖像畫被人用利刃劃破了！

所有人立刻被要求留在大廳。畫廊主人臉色鐵青，立刻報警。

“怎么會這樣…”小蘭擔憂地低語。

新一眉頭緊鎖，目光迅速掃視全場。這是典型的破壞行為，動機不明。他的偵探本能立刻啟動，開始觀察每個人的表情和反應。恐慌、好奇、不明所以…種種情緒充斥在場賓客臉上。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白鳥琉璃身上。

她站在小蘭身側，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裙擺，身體微微瑟縮，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然而，新一清晰地看到，在她低垂的眼簾下，那雙琉璃色的瞳孔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冷靜地、逐一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臉、他們的手、他們的衣著細節(jié)，像是在快速篩選和排除。

那不是恐懼的眼神，那是獵手評估環(huán)境的眼神。

當她的目光與新一探究的視線在空中相撞時，她明顯怔了一下，隨即立刻垂下眼，肩膀微微聳動，仿佛受驚般往小蘭身后縮了縮，完美地掩飾了剛才那一瞬間的銳利。

新一的心沉了下去。演技無可挑剔，但他已經看到了那轉瞬即逝的裂痕。

警方很快趕到，帶隊的依舊是目暮警部。在初步詢問和現(xiàn)場勘查后，嫌疑集中在幾位有單獨行動時間的賓客身上。調查一時陷入僵局。

“工藤老弟，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目暮警部習慣性地詢問。

新一沉吟片刻，走到了白鳥琉璃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

“白鳥同學，”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警報響起前大概三分鐘，我記得你好像離開過大廳，是去洗手間了嗎？”

這個問題看似平常，卻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他注意到她離開和返回的大致時間，并且，在破壞發(fā)生的區(qū)域附近，他發(fā)現(xiàn)了一點極其微小的、與她那雙米白色小羊皮平底鞋鞋底花紋可能相符的泥漬（畫廊后庭正在修繕）。他需要確認她的行動路線。

白鳥琉璃抬起頭，眼中迅速積聚起水汽，像是被他的質疑傷到了，聲音帶著委屈的顫抖：“工藤君…你是在懷疑我嗎？我…我只是覺得有點悶，去旁邊的露臺透了口氣…很快就回來了?！彼笾愕乜聪蛐√m和毛利小五郎。

“新一！你怎么能懷疑琉璃！”小蘭立刻站出來維護朋友。

毛利小五郎也皺起眉：“小子，沒有證據別亂說話！”

新一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只是緊緊盯著白鳥琉璃的眼睛。在那片氤氳的水汽之后，他捕捉到了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冷意，甚至是一絲…挑釁？

她料定他沒有實質性證據。

“我只是在確認所有人的行蹤，這是調查的必要步驟?！毙乱黄届o地解釋，目光卻未曾移開，“白鳥同學不介意說一下，在露臺有沒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吧？”

“沒有…”她怯生生地搖頭，“我什么都沒看到…”

就在這時，高木警官急匆匆地跑來：“警部！我們在后院堆放建材的角落，發(fā)現(xiàn)了被丟棄的裁紙刀和一件被倉促塞進縫隙里的工作人員外套！”

線索的發(fā)現(xiàn)轉移了注意力。最終，經過一番調查，證據指向了一名因對畫廊主人不滿而心生怨恨的內部員工。案件似乎告破。

沙龍不歡而散。離開時，天色已晚。

在畫廊門口，白鳥琉璃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新一。

“工藤君?！彼穆曇粼谝癸L中顯得格外輕柔。

新一回頭。

她站在臺階上，燈光在她身后勾勒出朦朧的光暈。臉上已沒有了之前的委屈和驚慌，只剩下一種近乎透明的平靜。

“優(yōu)秀的偵探，果然不會放過任何一絲可能性呢。”她微微歪頭，琉璃色的眼眸在夜色中閃爍著難以捉摸的光，“即使…是對身邊的人?！?/p>

這句話輕柔得像羽毛拂過，卻帶著冰冷的重量。

新一心中一凜。她這是在承認什么？還是在警告他？

“我只是在追尋真相?！彼纤哪抗?，毫不退縮。

白鳥琉璃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淺、極淡的弧度，不再是平日里羞澀的笑，而是帶著某種深意的、近乎妖異的美麗。

“真相…往往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她輕聲說完，轉身走向等候她的車，身影融入夜色，“晚安，工藤君?！?/p>

新一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未動。

今晚的事件，究竟是巧合，還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場測試？測試他的觀察力，測試他的警惕性，亦或是…測試他對她的態(tài)度？

他感覺自己在下一盤越來越復雜的棋，對手優(yōu)雅而危險，每一步都暗藏機鋒。而棋盤之下，某種危險的吸引力，也正隨著交鋒的升級，悄然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