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縷縷晨陽透過輕薄的窗子柔柔的照在床上,此時的花無謝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床上女子恬靜的睡顏,憶起曾經(jīng)過往的時光,這個女子時而俏皮,時而冷靜,時而淡漠,時而深情的樣子深深刻在他的心里,讓他既悔恨又歡喜,悔恨未曾早早明白自己的心意,歡喜他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在一起了。這種復(fù)雜的感覺在看到女子輕顫的睫毛時被他狠狠壓下,他輕輕喚著女子的名字,希望能夠喚醒這個讓他擔(dān)驚受怕了整整三天的人兒。
當(dāng)葉辰疲憊的睜開眼睛,目光所及的就是花無謝喜極而泣的俊顏,她有些怔怔的打量著熟悉的屋子,困惑的看向眼前已經(jīng)語無倫次的男子。
花無謝輕輕的撫著葉辰的臉龐,舒心的笑了笑,“你可算醒了,以后再也不要這么嚇我了,好嗎?”得到葉辰的點頭,他欣喜的低下身子將一個淺淺的吻印在了葉辰的額頭。
“我怎么會在花家?”葉辰懵懂的問道。
花無謝笑了笑回道:“是公主,是傾城公主向皇上求了情。皇上假意賜你毒酒,實際上也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司馬流云已經(jīng)死了!從今天開始,你就只是葉辰,是我花無謝的妻子!”
妻子,那是葉辰曾經(jīng)無法實現(xiàn)的夢,如今聽到花無謝的話,葉辰終是哭了出來,如今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奢望,只想和花無謝好好地過完這一生,平安幸福的過完這一生。
在花家休養(yǎng)的日子里,花家?guī)讉€兄弟姐妹經(jīng)常來涵葉軒看她,言語間帶著久違的親密和熟稔,只是葉辰心里始終惦記著最小的花娉婷。對于花娉婷,葉辰是有愧疚的,花娉婷要嫁給司馬清風(fēng)的時候,她是唯一一個支持花娉婷的人,事到如今這樣的結(jié)局也算是意料之中,可她終究帶給了花娉婷無法修復(fù)的傷害,她只希望花娉婷能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照顧好未出生的孩子。
當(dāng)在涵葉軒見到司馬清風(fēng)的時候,葉辰心里并沒有太多的詫異。在司馬清風(fēng)的眼里,她是司馬家的叛徒,是花家反插在司馬家的臥底,如今司馬光宗下獄待斬,司馬清風(fēng)已無后盾,孤注一擲的他自然會選擇來找葉辰!
那張略顯憔悴的臉陰沉的望向葉辰,狠厲的目光里似乎還帶著些許嘲諷,“我猜的沒錯,你果然沒死——”
葉辰淡漠的看向他,既沒有聲張也沒有驚愕,她冷靜的對那黑影說道:“我們彼此彼此…”
“呵呵,我的好妹妹啊…你真是讓哥哥我大吃一驚啊…你背棄自己的家族,謀害父兄,你就不怕遭天譴嗎?”司馬清風(fēng)帶著沙啞的嗓音問道。
葉辰滿不在乎的反問道:“你呢?丟掉了自己的良心,拋妻棄子,你會后悔這樣傷害自己心愛的女子嗎?”
就在司馬清風(fēng)怔愣的時候,葉辰聽到傳來了屬于花無謝的腳步聲,“葉辰,你睡了嗎?老祖宗讓我給你帶了安神香,我進(jìn)來了啊——”
花無謝推門進(jìn)來的時候,葉辰正坐在桌前喝著茶水,屋里哪還有司馬清風(fēng)的身影,他毫無察覺的將安神香放在桌上,委屈巴巴的控訴道,“你怎么不理我??!我在門外跟你說了這么多,你都不答應(yīng)我~”
葉辰淡淡的一笑,“額,我就想看看花二少如果沒有經(jīng)過我同意,會不會自己推門進(jìn)來!結(jié)果…”
葉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花無謝攬進(jìn)了懷里,只聽他得意的說道:“我進(jìn)自家媳婦的房間自然是要推門就進(jìn)的!怎么,我親愛的夫人,你是有什么高見嗎?”
“誰是你夫人?你少胡說了?敗壞女孩子的聲譽(yù),小心我去告訴老祖宗!”葉辰嬌嗔道。
“是嘛?既然你要去告狀,那我就只能先收點兒利息了!”花無謝說著猛地將葉辰橫抱了起來。
“你…”
離開了涵葉軒的司馬清風(fēng)來到了花娉婷的院子,看著屋里那道消瘦憔悴的身影時再也掩不住心底的愧疚,“對不起,娉婷…”
屋里的娉婷似有所感的抬頭看向窗外,就在剛剛她似乎聽到了司馬清風(fēng)的聲音,只是回頭望去,窗外一片暗色,那里有她日牽夜掛的身影,花娉婷失望的低下了頭,輕輕地?fù)嶂形绰∑鸬男「鼓箿I。
隨后探到了湖心島的司馬清風(fēng)無意間聽到了花尚書與靈姑子的對話,得知了花滿天真正的身世。一直記恨花滿天的司馬清風(fēng)當(dāng)即決定利用這個秘密交換被關(guān)押的父親,或許所有的事情都還有一絲轉(zhuǎn)機(jī),他偷偷離去買通了虎頭山的殘留余孽為他賣命,最終將外出上香的花夫人和靈姑子抓了起來。
城外的懸崖邊上,兩位夫人皆被困此處,趕到這里的花尚書和花滿天無奈之下只能盡力安撫司馬清風(fēng),可就在司馬清風(fēng)漸漸冷靜下來的時候得到父親司馬光宗已被斬首的事實,幾近崩潰的司馬清風(fēng)再也壓不住心底的瘋狂將花滿天的身世公諸于世,趁花滿天呆愣之際誓要殺光所有人為他父親陪葬。
得到消息的葉辰和花娉婷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片混亂的修羅場,司馬家的殘余勢力和花家的府兵戰(zhàn)成一團(tuán),司馬清風(fēng)和花滿天更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葉辰看到被吊在懸崖邊的花夫人和靈姑子再也顧不得其他,飛身上前將兩人拉了上來。
看著自己的兄長和丈夫刀劍相向,一旁的花娉婷再也受不了刺激的哭喊道:“為什么?為什么你一定要和花家斗個你死我活?清風(fēng),我求求你,求求你了,不要一錯再錯,執(zhí)迷不悟了!”
“娉婷,今生是我對不起你,我們司馬家和花家的仇怨實在太深,此時要我放手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了。這里太危險,你快回去,把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好好養(yǎng)大,下輩子我司馬清風(fēng)做牛做馬再來償今生欠下的債!快走!”司馬清風(fēng)心痛的喊道。
花娉婷失望的痛哭喃喃道:“不用下輩子,這輩子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死我們一家三口也要死在一起!”
心境悲涼的她從懷里掏出匕首狠狠將之送進(jìn)了司馬清風(fēng)的胸膛,然后抱著他向崖邊沖了過去。司馬清風(fēng)看著胸口的匕首,似乎并沒有太多的詫異,那張剛剛還滿是猙獰的臉上此刻反而掛著輕松和坦蕩。他和花家斗了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疲憊不堪,如今或許只有死亡才能讓他解脫吧!
看著崖邊一臉驚慌失措的葉辰,司馬清風(fēng)仿佛看到了小小的葉辰亦步亦趨追在他身后的乖巧模樣,他微微的笑了笑低聲說道:“幫我照顧好她和孩子!”緊接著,他拼盡全力將懷里的花娉婷推上了懸崖,見她被葉辰緊緊地捉住了手腕,聽著她們在崖邊哭喊著他的名字終究釋然的笑了。
別了,我摯愛的妻子…
別了,我親愛的妹妹…
別了,我錯過了太多的人生…
司馬家叛亂一事終于徹底落下了帷幕,司馬清風(fēng)的死帶給了花娉婷太多的傷痛,萬念俱灰的她雖然沒有再哭鬧頹廢,但她對花家眾人的態(tài)度卻淡淡的,只有面對葉辰的時候才會多出幾分熱絡(luò)。她對花家長輩們恭敬守禮卻也沒有了從前的隨意嬌俏,她溫和得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可就是這樣的平淡卻讓家中眾人擔(dān)憂不已卻毫無辦法。
葉辰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可她也始終沒有因此勸慰娉婷,娉婷她需要時間,需要一點點放下心中的傷痛和創(chuàng)口,說不定等將來孩子出世的時候,她才會學(xué)著放下過去,重新樹立她人生新的希望,找到她下半生新的支柱。
一連幾日關(guān)注著花娉婷的葉辰并不知道府上花無顏和柳風(fēng)竹私定終生的事,直到她的義父花尚書派人來找她的時候,她才知道柳風(fēng)竹的身世?;ǜ笓?dān)心和一旦柳風(fēng)竹的身世曝光,花無謝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們不想失去無謝這個孩子,并不想他因為上一輩的事煩憂多思。
果然在得知換子的真相后,花無謝一時無法接受,原來在他從小錦衣玉食的時候,花家真正的二少爺卻因為他受盡苦難,這讓他覺得愧對柳風(fēng)竹,更愧對一直包容他、教導(dǎo)他的父母??粗o謝一個人躲在亭子里喝悶酒,葉辰靜靜地走到他的身旁,拾起桌上的酒瓶一飲而盡。
花無謝看到葉辰的身影猛地起身抱住她,“葉辰,我…我心里好難受…我不是花府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兒子,而且…我…因為我,爹娘和風(fēng)竹兄他們分開了這么多年,我占據(jù)了他的父母,他的身份,他的人生…”
輕輕地攬住身前的男子,將自己慢慢靠近他的懷里:“我都知道了,可我不認(rèn)同你說的話。你雖不是爹娘的親子,可你卻也是花家養(yǎng)了二十幾年的兒子,你雖然占了這個身份二十幾年,可這二十多年的時光卻是不可復(fù)制的,這是獨屬于你的人生…而你是我一直愛著的花無謝,這一點不會因為你的身份而改變…無謝,你既是蕭家的孩子,也是花家的孩子,無論如何爹娘都會希望你和無顏姐好好的,開心幸福的…”
“葉辰,你說得對,我是花家的孩子,我會一輩子感恩花家對我的情,當(dāng)然我也是蕭家的孩子,我會想辦法替蕭家翻案,會好好照顧無顏,好好照顧你,好好照顧我們的家!”
葉辰紅著眼睛輕輕地說道:“好,我會陪著你,你做什么我都會陪著你…”
幾日后,葉辰托金鷹帶回了傅家遺孤,他們將蕭家當(dāng)年被誣陷的證據(jù)交給了花尚書,由花尚書當(dāng)朝奏請皇上重查蕭氏一案。半月后,得知真相的皇上悔不當(dāng)初,隨即下令還蕭家爵位,并重建蕭家祠堂,以此來彌補(bǔ)自己當(dāng)年的過錯。
當(dāng)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后,花尚書及謝將軍同時奏請皇上賜婚。就這樣,花滿天和謝千尋、花無謝和葉辰、花飛揚和冰凝雪、柳風(fēng)竹和花無顏、謝客遠(yuǎn)和花含羞五對有情人的婚事終于被提上了日程。愛熱鬧的傾城公主更是奏請皇上讓五對新人一起成親,這樣也算是滿足了她同時祝福他們的心愿,她是真心希望花無謝他們都能得到幸福,當(dāng)然她也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她也會迎來屬于她的幸福。
大婚之期將至,花無謝帶著妹妹無顏和未婚妻葉辰回到了蕭府祠堂拜祭,這里畢竟是他們的根,他們的家,花無謝和花無顏都感念著父母生養(yǎng)之恩,他們永遠(yuǎn)不會忘記他們也是蕭家的孩子。
葉辰靜靜地看著蕭震將軍的牌位,登時跪地而拜,她雖已舍棄司馬家的身份,可這始終不能改變她身上留著司馬家的血,這是司馬家欠蕭家,所以她在向蕭家懺悔,在向蕭家賠罪,盡管這些罪孽本就與她無關(guān)。
花無謝心疼的扶起葉辰,“葉辰,這并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如此!”
花無謝眼底那深切的愛意和心疼讓葉辰心底暖暖的,也看得一旁的花無顏感觸頗深,她伸手拉過葉辰的手緩緩說道:“葉辰,哥哥說的對!你要記住,我們永遠(yuǎn)都是一家人!永遠(yuǎn)都是!”
……
三月初六宜嫁娶,花家、謝家和蕭家早早將府內(nèi)打扮的紅紅火火,五對新人一大早就手忙腳亂的開始準(zhǔn)備,就這樣整整一天下來,讓他們疲憊卻又幸福著,整個神京城好像都因為這件事變得熱熱鬧鬧。
花府有花老夫人和靈姑子前輩坐鎮(zhèn),謝府也有謝將軍主持婚禮,花尚書和花夫人還是頗為不放心的來了蕭府,卻不曾想本該燈火通明的蕭府此刻卻靜悄悄的,冷清得不像是新婚的喜房?;ǚ蛉艘苫蟮暮突ㄉ袝婷嫦嘤U,后來得到下人稟告說少爺帶著夫人出門去了,無語的花夫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大抵在她的心里,花無謝算是這些孩子里最不按常理出牌的新郎了。
不在蕭府共度良辰美景的花無謝和葉辰此刻正在郊外對酒當(dāng)歌,兩個喝得醉醺醺的人兒不顧微寒的夜風(fēng)躺在草地上看著頭頂朦朧的月牙癡癡的笑了,只是這一刻的靜謐和安逸沒過多久就被花無謝破壞掉了,不知從何時開始,花無謝已將身旁的女孩摟進(jìn)了懷里,然后…俗話說得好,人生百年有幾,念良辰美景,休放虛過…
……
數(shù)月后,邊關(guān)戰(zhàn)事又起,朝堂上的花尚書和謝將軍都主動請纓出戰(zhàn),花滿天等人也奏請隨父出征?;噬蠐?dān)憂謝將軍的身體并未應(yīng)其所求,只同意讓花尚書帶著初上朝堂的年輕一輩帶兵征戰(zhàn)。
謝將軍感念皇恩,沉吟片刻說道:“啟稟皇上,此戰(zhàn)有花喇國大數(shù)精英,臣愿保舉一人,前任神軍軍師葉辰善于兵法,精于戰(zhàn)術(shù),如有此人相助,我大軍定能如虎添翼,凱旋而歸!”
花尚書聞之也道:“臣也愿保舉葉辰出任軍師,望皇上恩準(zhǔn)!”
皇帝稍作思慮便同意了此提議,花無謝當(dāng)即出列代葉辰叩謝皇恩。謝將軍更是言明謝家有百名習(xí)武女子也愿隨軍出征,共效朝廷,皇帝大為欣慰。
出征當(dāng)日,大軍在城外整軍待發(fā)?;ㄉ袝鴰е娙伺c家人告別?;ǚ蛉?、謝千尋等人均依依不舍的望著自己的丈夫悠悠話別?;ǚ蛉瞬环判牡谝淮纬稣鞯暮⒆觽儯佌亣诘溃骸澳銈儙讉€小子第一次出征,一定要聽話,不可莽撞!無謝,葉辰雖出征數(shù)次,可她到底是姑娘家,你要照顧好你媳婦,別讓為娘操心…”
“娘,您就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葉辰和弟弟們的,我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花無謝最看不得花夫人落淚,這才趕緊說道。
葉辰猶豫了許久,終究忍不住說道:“娘,請幫我把這個交給娉婷,等我回來,她的孩子應(yīng)該也就出生了,您告訴她等我回來一定把小侄子的百歲禮補(bǔ)上!”
“好,好,你就放心吧,娘明白你的意思,她是我的女兒,我自會好好照看她的…”花夫人哽咽道。
眾人喝下親人送上的離別酒后,大軍終于浩浩蕩蕩的出發(fā)了。遠(yuǎn)方爭鳴著的嘹亮軍歌回蕩在這片黃色的土地上,他們正在用自己的鮮血書寫著屬于他們新的征程,待他們凱旋歸來之時,這些曾經(jīng)的傳奇又將如何傳唱,那是屬于他們新的故事……
(此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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