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剿山匪后,漢瞿帶領(lǐng)士兵,安頓甸濟城,待甸濟城一切恢復(fù)如常時,便班師回朝,甸濟城城主及眾多百姓前來送行,漢瞿坐于馬上,拉著韁繩,身后的隊伍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
“老城主回去吧!”
老城主看著漢瞿,微微行揖,“老臣在此謝過陛下,謝過將軍謝過漢統(tǒng)領(lǐng),愿漢統(tǒng)領(lǐng)此次班師回朝,一帆風順?!?/p>
漢瞿抱拳,“謝過老城主!”
隨后,漢瞿便騎著馬,帶著隊伍班師回朝。
一路上,漢瞿沒少抱怨墨初雪說走就走,拋棄整個隊伍的無賴行徑。
墨初雪在客棧內(nèi),忽地打了個噴嚏。
隊伍耗時數(shù)日回到瑜京城,宮內(nèi)擺有盛宴款待眾人。
墨鏡棋不見墨初雪歸來,倏然起身道:“聞鶴,初兒呢?怎的未同你一道呢?”
上座的裕庚帝也瞧見了,下座的眾人也因墨將軍一句話瞧了過來。
漢瞿朝墨鏡棋行禮,道:“啟稟將軍,墨小姐說自己要游江湖,便沒有隨隊伍一同歸來?!?/p>
墨鏡棋聽聞先是一愣,“這……”
墨鏡棋垂眸看了眼祁韻兒,只見祁韻兒嘆了口氣。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墨鏡棋立馬坐下。
祁韻兒扶額道:“也罷,由她去吧,姑娘長大了,再說她自小便向往這天下?!?/p>
墨鏡棋輕輕拍了拍祁韻兒的手,“只是覺得夫人的姑娘就這么走了,難免傷感。”
祁韻兒無奈笑了笑,給墨鏡棋夾了一塊梨花酥到碗中,“不舍又如何,初兒她還不是天高任鳥飛,浪跡天涯去了?!?/p>
墨鏡棋安慰著祁韻兒道:“難為夫人了?!?/p>
祁韻兒也只是笑了笑,沉默不語。
而上座的裕庚帝也笑了笑,開口道:“哎呀,初兒這姑娘……”
“也罷,隨她去吧,玩夠了自然就回來了?!?/p>
德妃娘娘在一旁也笑了,掩唇笑道:“初兒的性子便是這般灑脫?!?/p>
裕庚帝點點頭,“確實如此。”
隨即又看著眾人,舉起酒杯道:“漢統(tǒng)領(lǐng)與墨小姐剿匪有功,待她歸來,一并有賞?!?/p>
眾人皆舉杯,“佑我瑜擎!”
下座的洛遙看了看身旁的傅僑,兩人互看一眼,接連嘆氣,“初雪姐就這般棄我們而去了。”
傅僑給洛遙斟一杯茶,戲謔道:“自然是另有他人了,不然她不可能不回來?!?/p>
洛遙飲下,點點頭道:“言之有理,唉,可憐皇兄還苦苦等初雪姐?!?/p>
傅僑轉(zhuǎn)念一想,微微笑道:“若是初兒此行,能尋一個意中人倒也不錯。”
洛遙摩挲著下巴說道:“初雪姐能心有所屬,自然最好。”
慶功宴如常進行,坐在下座的洛鳳城卻悄悄攥緊拳頭,游行江湖?也罷。
洛鳳城獨自喝著悶酒。
若不是有人同她一起,她又怎會說走就走,洛鳳城心下疑惑,他更羨慕那個陪她共游江湖的人。
慶功宴后,洛暮棣便去尋洛鳳城。
御花園內(nèi),洛鳳城跟在洛暮棣身后,洛暮棣也如常撐著紙傘,天色早已暗下來。
洛暮棣瞥了眼身后的洛鳳城,道:“三弟,來陪我下棋?!?/p>
洛鳳城對案而坐,“好?!?/p>
棋局一展,洛鳳城落子猶豫不決,也似是欲言又止般。
洛暮棣輕嘆一口氣道:“慕初,這里只有你我兄弟二人,有什么話,但說無妨?!?/p>
洛暮棣始終想不明白,為何他要起“慕初”二字。
洛鳳城落下一棋子,“皇兄可知,心悅之人遠在天涯江湖,我卻孤身一人,如何也到不了她身邊的那般無奈?!?/p>
洛暮棣原以為洛鳳城會同他繞彎子,不曾想,這般直白了當,倒也省了聽弦外之音的功夫。
洛暮棣落子,吃棋,隨即嘆了一口氣道:“慕初若只是無奈,那我便作罷了。只是,她可以浪跡天涯,但你不可以,你的身后,將是儲君之位的重擔。”
洛鳳城下棋的手頓了頓,思緒偏移,棋子自然隨之偏走,一棋落入重重圍困之中。
洛暮棣抬眉,落下棋子,“慕初,你輸了,下棋時莫要分心?!?/p>
洛鳳城嘆了一口氣,心中五味陳雜。
一面是心心念念的人,一面是王權(quán)與天下。縱然她心系江湖,他也想她能夠在身邊,縱觀全局,如今還是先拿下儲君之位更為要緊。
洛鳳城起身微微行揖道:“臣弟今日心身體欠佳,無心下棋,先行告退?!?/p>
一聲嘆息,洛鳳城便邁步離開了。
身后的人才緩緩起身,看著離去人的身影。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無論是他洛鳳城,還是自己,都深陷此無盡深淵之中,無法自拔。
洛暮棣拿起紙傘,邁步離去。深宮幽庭,細細冷風吹過,寂寥之人無處掛牽。
洛暮棣坐在馬車內(nèi),馬車行駛在宮道上,忽而,洛暮棣淡淡的說著,“去丞相府看看吧?!?/p>
車夫?qū)ⅠR頭一旋,駕車前往丞相府。
馬車照例停在丞相府對街的路上,洛暮棣微微掀起遮簾,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人,不知過了多久,丞相府終于來人了,傅僑拉著身邊的婢女進門,入門之際回過頭,似是在找什么,洛暮棣立即將遮簾放下,招呼了一聲,車夫驅(qū)車離開。
傅僑看著離開的馬車,淡淡地笑了笑,而后邁步回丞相府。
回宮后的洛鳳城徹夜難眠,那個女孩真的走了,她也真的長大了……洛鳳城多想她可以長不大,可以一直在他身邊當一個小孩??墒切『⒔K究長大了,過往也終究回不去了。
天光大亮,客棧內(nèi),墨初雪拿起初瀾劍,收拾好行囊,站在門口,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出了那個屋,她的道路將是浩浩江湖,不再是那寂寂深宮,牡丹簽又如何,前方的路是任誰也無法阻擋的江湖。
二樓雅閣內(nèi)。
蕭凜然看著墨初雪笑了笑,將手中的黑色帷帽遞給她,輕聲道:“上次你的帷帽被弄壞了,我尋人給你弄了一頂新的,瞧瞧看。”
墨初雪接過帷帽,帶上。
朦朧中瞧見她的面容,帷帽遮蓋不住的眉間梨花。亮的桃花眸,發(fā)繩束起長發(fā),半披長發(fā)于腰間,一襲白衣,宛如謫仙?;秀敝g,蕭凜然也愣了神,墨初雪瞧著他面上的笑意,才注意到,一襲藍衣的他,勝天邊水色。
“倒是還不錯,我倒要去尋幾身男裝回來,身著女裝難免行動不便?!?/p>
她見蕭凜然搖搖頭。
“如此便好,不過你若想的話,便去吧?!?/p>
墨初雪也笑了笑,搖搖頭,“不急,便這般吧,等過些時日再說。準備上路吧?!?/p>
蕭凜然點點頭,到掌柜那,將房退了,墨初雪到馬棚里把飛云拉了出來。
踏上江湖之路,走向天地開闊。
二人走在前頭,飛云跟在后頭,累了便輪著坐上飛云,休息,出了城,二人往城郊走去,墨初雪看著山水天地間,美不勝收,隨手撿起了石子打起水飄,笑顏入人心,蕭凜然在她身后跟著,默默勾了勾嘴角。
晚間,二人尋了個驛站住下。
蕭凜然牽著馬,將馬拴好,抬手伸向墨初雪,墨初雪會意將手搭在他手上,他牽起她的手,她的手不似姑娘的那般嬌嫩,反而更像男子,常年握劍的薄繭,卻十分白凈,節(jié)骨分明,手掌十分有力。
“墨姑娘,該下馬了?!?/p>
墨初雪一躍下馬,看著蕭凜然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感受著指尖的余溫,如何一個男人……美得連她一個女人都要自愧不如了。墨初雪摘下帷帽,隨著蕭凜然走進驛站。
掌柜見著一個美男子和一個美嬌娘走來,立即上前去迎,“二位留宿是吧。”
“正是,麻煩掌柜了。”蕭凜然看著那位年紀不大的婦人道。
掌柜掩唇笑了笑,“哎呀,這是哪里話,公子帶著自家夫人一路風塵仆仆。”
墨初雪正欲開口,“哎……”
卻被蕭凜然打斷,說著手還摟上墨初雪的腰身。
“是啊,那麻煩掌柜備房,讓我們快些休息才是?!?/p>
墨初雪一驚,拍著蕭凜然的手,卻不敢用力,面上悄悄染上淺淺的緋紅,蕭凜然湊近墨初雪,在耳邊噓了個噤聲。
一旁的掌柜笑吟吟地說著,“好勒好嘞,公子和夫人的感情真是令人羨慕!”
蕭凜然看著墨初雪微微一笑,翩翩公子,突然撞進墨初雪的心坎,桃花眸溫潤如玉,含著縷縷深情。
“我家夫人除了嬌羞了些,其他都好?!?/p>
墨初雪看著蕭凜然,配合著點了點頭。
回了房間,蕭凜然松開手,立即道:“出門在外諸多不便,方才委屈墨姑娘了,還望墨姑娘屈身暫且做在下的夫人?!?/p>
先發(fā)制人,墨初雪一時間無言反駁。只能抱怨,“早知就穿男裝與你稱兄道弟了?!?/p>
蕭凜然還在心里默默念叨著,那腰……好細。
見墨初雪開口,又立即看向墨初雪,回應(yīng)道:“墨姑娘的細嗓子,還是別委屈著了,做在下的夫人不費出灰之力?!?/p>
說來也在理,墨初雪也不為難,便由了他去。
夜?jié)u深,墨初雪倚在窗前,看著圓月高懸,晚風吹拂,思緒漸漸遠飄。
蕭凜然坐在凳上,瞧著墨初雪的側(cè)顏,眼眸倒映的是皓月,眉間的朱砂梨花格外殷紅,鼻梁高挺,輪廓幾分硬朗。
蕭凜然輕聲問道:“墨姑娘在想什么呢?”
墨初雪回過神來,回眸看著蕭凜然,目光僅停留片刻,又抬眼看著那片月色。
輕聲說著,“以前一直向往著這樣的日子,如今算是實現(xiàn)了,卻又害怕是曇花一現(xiàn)?!?/p>
蕭凜然只是笑笑,并未說話。
墨初雪突然喚道:“蕭凜然。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蕭凜然點點頭,輕哂,“當然可以?!?/p>
求之不得。
墨初雪微微一笑,“江湖是你蕭凜然帶我來的,你可別拋下我?!?/p>
蕭凜然先是微微一愣,眉眼之中倒映她的笑顏。
隨即又道:“我如何都不會舍棄你?!?/p>
二人無言相視,他不棄她,這個諾言,此生也不會食言。
晚風微涼,二人隨著晚風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