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此情此景看得墨初雪險(xiǎn)些要暈厥過去!可他卻鎮(zhèn)定自若的站在那,墨初雪努力平復(fù)此刻的心境。
裕庚帝還在一旁興致勃勃的講著,“這位簫世子啊,自小就喜歡云游江湖,一去就不知道多久才回來一趟。也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宴會(huì)也不喜出席,識(shí)得他的人大多是這宮里頭的。你不識(shí)得他不怪,他啊,聰明伶俐,十三歲那年啊,他回來一趟,幫了我解決朝中不少鬧心的事兒?!?/p>
墨初雪笑了笑,原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世子就是他——也難怪她從未見過他。世子是何等身份,那是能和諸位殿下平起平坐之人,她竟在之前冒犯了一個(gè)世子!
裕庚帝抬手一指墨初雪,“這位是……”話未說完便被蕭凜然開口打斷,“陛下不必再多言,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墨將軍之女墨初雪小姐吧。”
“哈哈,正是!”裕庚帝道。
墨初雪作勢(shì)起身,站立于蕭凜然面面相覷,繼而大大的作了一揖,“臣女拜見簫世子?!?/p>
看著蕭凜然的眼眸,墨初雪察覺出絲絲玩味,真是惡劣!只見蕭凜然輕笑,朝墨初雪拱了拱手回禮,“墨小姐有禮了?!?/p>
刀光劍影都埋在那眼眸之中,除了那位簫世子感到灼烈,倒沒有外人察覺的出來。
這裕庚帝自然也是沒瞧見墨初雪眼中的火光劍影,“好啊!你們二人既相識(shí),這事好事。初兒啊,這簫世子為人品貌兼?zhèn)?,又精通武藝?jīng)文,你要向他好好討教討教才是!朕這也沒什么好囑咐了,你們都回去吧?!?/p>
聞言,墨初雪匆匆起身,朝裕庚帝作了一揖后匆匆離去。蕭凜然見狀,依舊從容不迫的朝裕庚帝行揖,面上帶著溫文爾雅的笑意。
這樣的公子,任誰看了都不免心生歡喜。只是這嘴啊……信不得信不得!
墨初雪離開御書房后,就往后花園走去,蕭凜然瞧見了,也不急只是在后面跟著她,兩人始終保持著距離。她走快、他快,她走慢、他慢。她往后瞟了一眼,他依舊不緊不慢、不追不趕。
走到一個(gè)亭子里,墨初雪停下腳步,蕭凜然也隨之停下腳步。兩人僵持了半晌,墨初雪才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沉默無言。
而他只是溫和的笑著,挑了挑眉。似是期待他的下文。
踟躕了一陣,她在斟酌如何開口——他是否騙了她。
“你真的是江湖人士?”墨初雪眉頭緊鎖,顯然心境不好。
蕭凜然點(diǎn)頭,不可置否道:“我是?!?/p>
“你又是麟蜀國的世子?”墨初雪微微松了一口氣,又問。
他依舊不容置辯的說道:“我是?!?/p>
“那……”墨初雪欲要說下去,蕭凜然打斷,心有靈犀般的給出下文,“這僅是兩個(gè)身份罷了?!?/p>
墨初雪泄了氣般得坐在圓石椅,正好桌上擺著茶水,墨初雪立馬倒上一杯,灌下肚。蕭凜然也到了亭子里,坐在墨初雪的正對(duì)面。
其實(shí)亭子外的天格外的好,御花園內(nèi)花紅柳綠、姹紫嫣紅裝點(diǎn)的十分漂亮。
少頃,墨初雪緩緩說道:“你明明是一個(gè)世子,為什么說自己是江湖人士?為什么不告訴我……?”
蕭凜然微微一笑道:“我與阿墨有一相似之處,便是我也自幼就向往江湖,不喜宮中的爭(zhēng)權(quán)奪位。十歲起,我就跟著我的侍衛(wèi)在京城周邊游玩,后來十三歲那年真正的踏上我的江湖路,說起來那時(shí)候我還有人護(hù)著,就是天南地北的游山玩水。直到我十五歲,他們才不再跟著我。如今我在江湖中走了八年,這算不上江湖中人?”
聞言,墨初雪抽了抽嘴角,“算……”
“我可沒有隱瞞阿墨,只是阿墨從來沒有問過我。要是阿墨問上一句,我定知無不言?!笔拕C然斬釘截鐵的說道。
反將一軍!這步棋走的真好,墨初雪一時(shí)間竟無言以對(duì),欲言又止的卻說不出半句話。
這時(shí),兩列端著果蔬的婢女走過,朝二人福了福身,“見過簫世子、墨小姐。”隨后又離開。
墨初雪常往宮中走動(dòng),加上威名遠(yuǎn)揚(yáng)那些婢子識(shí)得她不為奇。只是這常年在江湖中闖蕩,少在宮中來往的……墨初雪有些疑惑的看著蕭凜然。
蕭凜然看出她心中所念道:“我回宮的次數(shù)不多,陛下給了我一塊腰牌,每回進(jìn)宮都帶著,他們看腰牌認(rèn)人?!?/p>
他抬手取出腰間的紅玉腰牌,刻著一個(gè)‘蕭’字——這一看便知是獨(dú)一份,那裕庚帝對(duì)他可是真的好呀。
墨初雪也不多留,家中爹娘還等著她呢。
直到那日,德妃娘娘從祁韻兒口中聽聞墨初雪歸來,便請(qǐng)她到承德宮小敘。巧的是那日洛遙、傅僑、洛暮棣、洛巧云、洛鳳城、祁煙都在。
說是在承德宮設(shè)宴,但看著各懷心思的眾人,墨初雪隱隱看到鴻門宴的影子。
墨初雪進(jìn)入殿內(nèi),一眾人的目光便在她的身上徘徊。她只好規(guī)矩的朝眾人依依行禮。
這洛鳳城看見墨初雪進(jìn)來到落座,這目光從未移開過一絲一毫,那雙柳葉眼中,是蓋不住的深情款款。
長(zhǎng)公主自然不好看氣氛僵硬,就拉著墨初雪的手,“墨小姐回來了,這江湖可有意思?”
“要是沒意思就不會(huì)快半年才回來?!蹦跹┖?yīng)道。
“墨小姐這一走啊,不少人掛念著?!贝嗽捒蔁o意有所指,念著她墨初雪的人多了去了!
墨初雪客氣的笑著,“勞煩諸位掛念了?!?/p>
這時(shí)德妃娘娘從偏殿走來,揮了揮衣袖,“大家隨意,這關(guān)上門,我承德宮內(nèi)可沒那么多規(guī)矩!”
隨后把墨初雪招呼到上座,德妃娘娘與她寒暄了好一陣子。
墨初雪實(shí)在無心應(yīng)付那些是是非非,只是坐在那吃著晚膳。不得不說,承德宮的吃食做得還是不錯(cuò)的,墨初雪不停地咀嚼,埋頭心無旁騖的在品嘗。
而有一個(gè)人,一直一直在看著她,癡癡地、癡癡地,他一定牽掛了她很久。
才讓一旁的女子自嘲的笑了笑,她嘗盡了苦澀,那苦在心里頭,遏制不住。
一場(chǎng)晚宴,格外的漫長(zhǎng),好不容易結(jié)束了,她以為不必再煎熬了,可沒想到……
洛鳳城拉住墨初雪的手,“初兒,你難得回來了,我送你一趟吧。也好敘敘舊?!?/p>
不等墨初雪開口,洛鳳城就拉著她往承德宮外走。
突然,洛鳳城將她擁入懷中,“初兒……你終于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的有多苦?!?/p>
墨初雪將他推開,“皇兄不必等我,江湖很好,我只是過上了我向往的日子?!?/p>
聞言,洛鳳城愣在原地,有些無措的抬著手在墨初雪的兩手旁,拉住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阿墨。”有人輕喚了她一聲。
墨初雪看過去,是他。墨初雪有些疑惑道:“你這么在這?”
“我看見阿墨進(jìn)宮,就跟到了承德宮,等了兩個(gè)時(shí)辰。”蕭凜然聳聳肩看似無所謂道。
墨初雪走到蕭凜然身邊,驚訝道:“你是不是傻?你就在這等了我整整兩個(gè)時(shí)辰?”
蕭凜然不可置否的點(diǎn)點(diǎn)頭。往別處看了一眼,像是才發(fā)現(xiàn)洛鳳城,便朝他拱了拱手,“見過慕初君?!?/p>
洛鳳城微微一笑,回禮,“見過簫世子?!?/p>
“不曾想簫世子竟與初兒相識(shí),方才若是在下沒聽錯(cuò)的話,簫世子喚的可是‘阿墨’,簫世子同初兒的關(guān)系真好啊?!甭屮P城笑道。
蕭凜然欲要開口,卻被墨初雪打斷,“皇兄沒聽錯(cuò),蕭凜然確實(shí)與我相識(shí),他便是我在江湖中結(jié)識(shí)的,這一路,我還多虧他照顧?!必M止!他們還同一屋檐下共眠過呢!
洛鳳城扯了扯嘴角,“是嘛……”
墨初雪點(diǎn)頭如搗蒜,“我和蕭凜然先回去了,皇兄也回去吧?!?/p>
洛鳳城還想再說些什么,墨初雪就拉著蕭凜然離開了??粗鴥扇穗x開的背影,洛鳳城暗自攥緊了拳頭。
兩人走到城樓上,看著瑜京城的繁華景秀,俯瞰著不夜城的震撼,兩人坐在城樓邊上。看著漫天的星辰,天上是星漢燦爛,地上是燈火闌珊,美得叫人晃眼。
蕭凜然就這么坐在她的身邊,仰頭看著天,“你就這么拉著我走了,真沒事?我可不想,死于非命啊?!?/p>
墨初雪擺擺手,“你就放一百個(gè)心吧。”
“你和慕初君的感情不一般啊……”蕭凜然一語道破。
墨初雪嘆了一口氣,“我向往的是江湖,皇兄要的是王朝,我們終究分道揚(yáng)鑣?!?/p>
蕭凜然看著她,沉默不語。
墨初雪道:“跟我講講你唄!講講你是怎么到咱們瑜擎的……”
蕭凜然瞅了她一眼,輕描淡寫的說著,“我八歲那年被送到瑜擎來。那個(gè)時(shí)候,麟蜀在大仗,戰(zhàn)亂紛飛、民不聊生,無奈之下,父皇將我送出皇宮,送到瑜擎。一來,為護(hù)我周全,二來,讓瑜擎出兵幫麟蜀平反?!?/p>
墨初雪看著他眼中倒映的星河爛漫,聽得入了神。
“我雖然和諸位殿下平起平坐,但是,那些個(gè)皇子沒一個(gè)待見我。可我不能回麟蜀,只好遠(yuǎn)離他們,到處游玩,這才走上了我的江湖……后來江湖越走越遠(yuǎn),就再也不想回來了,也就偶爾心情好回來看看。江湖可沒有阿墨想的那么瀟灑,我在江湖間被人追殺,好幾回差點(diǎn)栽在閻王爺那回不來了,所幸我命大!這麟蜀五皇子的人頭,總有人想要的……”
蕭凜然說完,墨初雪還一愣一愣的。
看著墨初雪的模樣,蕭凜然忍俊不禁,“還記得你上一次登上這城樓是什么時(shí)候嗎?”
墨初雪聞言,皺了皺眉,幾經(jīng)思索也想不起是什么時(shí)候。
“五年前,皇后娘娘的壽宴?!笔拕C然笑道。
墨初雪微微瞇眼,“你怎么知道的?蕭凜然,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蕭凜然一愣,“完了,說漏嘴了!”立馬翻身躍下墻邊,撒腿就跑!
墨初雪趕忙去追,“蕭凜然!你給我站住!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