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怒極反笑道:“哀家不曾想琰兒竟如此愛護(hù)你,這等大事都不曾讓你知曉,可當(dāng)真是我的好兒子!”
“三日前的事,宮中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他可真是煞費(fèi)苦心,才能瞞你瞞的這樣好,如今季府也只剩下你年事已高的祖父,還有個(gè)潛逃在外的季瑤,其他人均被打入大牢。季陸勾結(jié)顧珉,犯了謀反大罪,哀家迫于琰兒的請求,暫且饒你留在皇上身邊,但你腹中的孩子,必須送至皇后名下!”
季卿自然不從,“太后那時(shí)便用這般手段要挾我,如今恕季卿不能再從命。腹中孩子是我與皇上的骨肉,任何人都休想奪走他。”
“是嗎?”太后冷笑,“你會來向哀家求饒的?!?/p>
季卿回望著太后,“季卿告退?!?/p>
“慢著?!碧蟮?,“哀家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你可知,你娘是如何離世的?”
季卿不曾料到太后竟然會與自己說起這件事,但還是如實(shí)將自己知道的原因說出:“我娘是上吊自盡的。”
“她是被你爹季陸活活掐死的?!?/p>
“不,不可能?!奔厩浔M力掩飾眼中的慌亂,卻聽見太后道:“是或不是,你自己去問便是了。我想,人之將死,季陸會如實(shí)告訴你的?!?/p>
她將一塊令牌交給季卿,“你拿著它現(xiàn)在去牢中,沒人敢阻攔你。再晚一些,怕是連他最后一面也見不到了?!?/p>
季卿走后,太后露出得逞.的笑意,身邊的大太監(jiān)道:“娘娘,奴才馬上讓人把那兩個(gè)賤婢帶來?!?/p>
太后“嗯”了一聲,“皇上今日不在宮中,他不從,那哀.家也要抓住機(jī)會好好跟他算帳了。”
京師刑部牢獄在宮外,乘馬車去需半個(gè)時(shí)辰,此時(shí)尚是巳時(shí),季卿大致估量了時(shí)間,帶著身邊的小太監(jiān)火急火燎地出了宮。
母親去世數(shù)年,他知母親與季陸早已沒了情誼,但那時(shí)年紀(jì)尚小,不曾懷疑過母親的死因,心中也怨過她為何忍心拋下自己。如今想來,若當(dāng)真是季陸殺了她,自己竟錯(cuò)怪了母親這么多年。
太后告訴自己這件事,不會是出自好心,可無論如何,他也必須去向季尚書問清楚。
交出了令牌,獄頭又見季卿隆起的腹部,猜到他定是前些日子剛封的君后,畢恭畢敬,滿臉殷勤道:“君后要見誰?小的親自引您去,只是這牢房陰濕,您有著身子,實(shí)在不宜久留?!?/p>
季卿道:“我要見季陸?!?/p>
“這......”牢頭面露為難,但略一考慮,還是帶著季卿進(jìn)去了。
季陸是犯了十惡重罪之人,關(guān)押在牢中環(huán)境最惡劣的地方,地上濕滑黏膩,季卿身旁的小太監(jiān)緊緊扶著他,不敢有絲毫懈怠。一路哀嚎聲迭起,吵得肚子里的孩子作動不斷,他撫著肚子,加快了腳步。
“季陸,君后來見你了?!崩晤^將關(guān)押季陸的門打開,地上趴著的人動了動,沉默半晌,才低聲道:“季卿?”
“是我?!?/p>
聽著兒子的回應(yīng),季陸陰鷙地笑著,“你來這里做什么?”
“你是來看我的笑話吧。”他重重地咳了口血,隨意吐在地上,血水和著口水,浸進(jìn)鋪在地上的草席上?!霸鯓樱瑵M意嗎?要不是顧琰給了你君后的身份,你此刻也定在這潮濕陰暗的牢房里待著。我如何也沒想到,我季陸的兒子,會這般窩囊!”
“你與顧珉密謀造反,分明是你害了整個(gè)季府?!奔厩渲挥X可氣可笑。
季陸冷笑幾聲,又問了一遍:“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想問你......”季卿猶豫片刻,直奔主題,“當(dāng)年我娘究竟是如何死的?”
季陸哪里料到季卿會來這牢中問這件件陳年往事,突然放聲大笑,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披頭散發(fā),滿臉血污,哪里還有往日的風(fēng)光模樣?
他直勾勾地看著季卿,眼里滿是嘲諷與狠厲,陰陰地笑著說道:“你娘?那個(gè)賤婢?當(dāng)然是被我殺死的?!?/p>
季卿從太后口中聽說時(shí),雖是震驚,但并未得到肯定的答案,心中自然存疑。這時(shí)親耳聽見季陸親口所說,他腦中“嗡”地一聲,顫聲問道:“為何?”
“看著那賤婢死在我手里,我才算是滿意了。就是用這只手,”他抬起被打的傷痕累累的手,癲狂地笑道:“就是這只手,掐死的她!她拼命反抗,可是被我狠狠地鉗制住,很快就沒了聲音。她拼命地求我饒過你,你是我的兒子,可也是那賤婢的兒子,你瞧瞧你的臉,”季陸用指甲劃過季卿光滑如凝脂的皮膚,“多像她?!?/p>
季卿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他推開季陸的手,腦海中一遍遍閃過母親的音容面貌,怒道:“我真想也掐死你!”
“我本就是個(gè)將死之人,你以為還會懼怕你嗎?”季陸看著季卿的肚子,“我若知道你會與顧琰行那茍且之事,還跟他有了孩子,我真該早點(diǎn)弄死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