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的,不是嗎?她必須得死!”
這句質(zhì)問飄進寂靜的夜,像是在那里懸浮了片刻,緊接著便越飄越遠,消失在死海之中。
赫爾克里·波洛正抓著窗戶把手,愣了片刻。他皺了皺眉,最后還是堅決地關(guān)上了窗戶,這樣就可以杜絕那些傷人的夜間涼氣了!赫爾克里·波洛從小就懂得,外面的空氣還是留在外面的好,尤其是夜晚的涼氣更是有害健康。
他拉上窗簾,嚴整地遮住窗戶,走向床邊,臉上浮現(xiàn)笑意?!澳忝靼椎模皇菃??她必須死!”對于赫爾克里·波洛這位偵探來說,在耶路撒冷的第一個晚上就聽到這么一句話,著實有些引他心生好奇。
“顯然,無論我走到哪犯罪這碼事總是纏著我!”他喃喃自語,臉上的笑意未曾消減。他還記起了之前聽來的小說家安東尼·特羅洛普的一件事。
當時特羅洛普正乘船穿越大西洋,聽到兩個乘客在討論自己某部小說最新的連載情節(jié)。
“很好看,”其中一個人說,“但是他得把那個煩人的老太婆干掉?!?/p>
小說家眉開眼笑地跟那兩個人打招呼:“先生們,樂意之至啊!我現(xiàn)在就去把她干掉赫爾克里·波洛想知道,自己剛才聽到的那些話是在什么情況下冒出來的?;蛟S是關(guān)于一場戲,抑或一本書的討論?他思索著,笑意猶在唇邊?!罢f不定哪天這席話再被想起,恐怕就帶著不吉利的意思了。”
他回憶起那個嗓音,里面的焦慮和緊張——發(fā)著抖,像是道出了心里繃緊了的思緒。是個男人的聲音——或者是個男孩……
赫爾克里·波洛關(guān)上床頭燈?!跋麓卧俾牭轿覒?yīng)該來……”他這樣想著。
雷蒙德和卡羅爾·博因頓兩人將胳膊肘支在窗臺上,頭靠頭依偎著,凝視著深邃幽藍的夜空。雷蒙德緊張地又說了一遍之前的話:“你明白的,不是嗎?她必須得死!”
卡羅爾·博因頓不安地動了動,她開口說話,嗓音深沉而粗糙?!斑@太可怕了……”
“再可怕也比不過現(xiàn)在!”
“我想也是……”雷蒙德情緒激動?!安荒茉龠@樣繼續(xù)下去了——不能……我們必須做點什么……除此之外我們別無他法……”卡羅爾也開口了——但她的話里充滿不確定,她自己也明白。“如果我們能設(shè)法逃走……”
“我們逃不掉的。”聲音空洞而絕望,“卡羅爾,你知道我們逃不掉的……”
女孩顫抖著。
“我知道,雷——我知道。”他突然爆發(fā)出一陣急促而痛苦的大笑。“人們會說我們瘋了——就連出去走走都不行——”
卡羅爾緩緩道:“也許我們是瘋了?!?/p>
“我說也是。是的。我們是瘋了。無論如何我們很快就會……這也難怪,我們眼下正在冷靜地盤算,無比冷血地籌劃著殺死自己的母親!”
卡羅爾尖叫?!八皇俏覀兊哪赣H!”
“是啊,她不是?!背聊艘粫?,雷蒙德接著說了下去,語氣仿佛大局已定?!澳阋餐猓前?,卡羅爾?”
卡羅爾穩(wěn)穩(wěn)地答話:“我覺得她應(yīng)該死——是的……”然后她突然爆發(fā)了,“她是個瘋子……我堅信她是個瘋子……她——她如果還有理智的話,不會這么虐待我們!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們一直在說:‘不能再這么下去了!’而事實是一切從未改變!我們說‘她總會死的’——但是她一直活得好好的!我不覺得她會死,除非——”
雷蒙德冷靜地接下去:“除非我們殺了她……”
“是的。”
她扶著窗臺的手緊緊地攥了起來。
她的哥哥繼續(xù)往下說,以一種冷酷而確鑿無疑的語氣,只是偶爾的顫音透露出他內(nèi)心深藏的激動?!拔覀冎锌偟糜袀€人去做這件事,你明白嗎?雷諾克斯要照顧娜丁,我們也不能讓金妮來做這件事情啊?!笨_爾渾身發(fā)抖?!翱蓱z的金妮……我好害怕……”
“我知道。事情越來越糟了,對吧?這就是為什么越早動手越好——要趕在她再也忍不下去了之前?!?/p>
卡羅爾突然站了起來,把散在前額的發(fā)梢往后面捋了捋。“雷,”她說,“你不覺得這樣做有什么不對,是嗎?”
他用同樣算得上是毫無波瀾的語氣回答:“沒什么不對的。我想這就像是殺死一條瘋狗一條在人世造孽的瘋狗。想阻止它,這是唯一的法子?!?/p>
卡羅爾喃喃道:“但是他們——他們依然會把我們送上刑椅……我是說我們沒法解釋她怎么……這聽起來簡直像天方夜譚……這,你明白嗎,這依然不過是我們腦子里的幻想!”
雷蒙德說:“沒有人會知道的。我有個計劃。我已經(jīng)全部計劃好了。保證萬無一失?!?/p>
卡羅爾猛然轉(zhuǎn)身?!袄住恢涝醯摹悴灰粯恿?。你怎么了……是誰把那個念頭塞進了你腦子里?”
“你怎么會覺得我有什么不對勁?”
“因為……雷,是因為火車上的那個女孩嗎?”
“不,當然不是——怎么會是為她呢?哦,卡羅爾,別胡思亂想了,讓我們繼續(xù)討論——討論——”
“討論你的計劃?你真覺得那是個好主意嗎?”
“是。我覺得是……我們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當然。之后——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我們便會獲得自由——我們所有人?!?/p>
“自由?”卡羅爾嘆了口氣。她抬頭仰望群星。突然,她全身戰(zhàn)栗,聲淚俱下。
“卡羅爾,你怎么了?”
她近乎崩潰地抽泣著?!斑@夜色,這湛藍的夜空,還有這群星——是這么的可愛。如果我們可以融入其中……如果我們能夠像其他人那樣,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性情乖戾,大錯特錯?!?/p>
“只要她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你確定嗎?已經(jīng)太遲了吧!我們在旁人眼中,已經(jīng)是性情古怪了吧?”
“不,不,不?!?/p>
“我覺得——”
“卡羅爾,如果你不想——”
她推開他滿懷安撫的臂膀。“不。我和你一起——我一定和你一起!為了其他人——特別是金妮。我們必須拯救金妮!”
雷蒙德愣了愣?!澳敲础覀儜?yīng)該繼續(xù)?”
“是的!”
“好。我這就把我的計劃告訴你……”
他低頭湊到她耳邊。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當然。之后——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我們便會獲得自由——我們所有人。”
“自由?”卡羅爾嘆了口氣。她抬頭仰望群星。突然,她全身戰(zhàn)栗,聲淚俱下。
“卡羅爾,你怎么了?”
她近乎崩潰地抽泣著?!斑@夜色,這湛藍的夜空,還有這群星——是這么的可愛。如果我們可以融入其中……如果我們能夠像其他人那樣,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性情乖戾,大錯特錯?!?/p>
“只要她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你確定嗎?已經(jīng)太遲了吧!我們在旁人眼中,已經(jīng)是性情古怪了吧?”
“不,不,不。”
“我覺得——”
“卡羅爾,如果你不想——”
她推開他滿懷安撫的臂膀?!安?。我和你一起——我一定和你一起!為了其他人——特別是金妮。我們必須拯救金妮!”
雷蒙德愣了愣?!澳敲础覀儜?yīng)該繼續(xù)?”
“是的!”
“好。我這就把我的計劃告訴你……”
他低頭湊到她耳邊?!鞍??我也是,如果路途不遠的話,正琢磨著去看看呢。你看,我十四號就得回巴黎了。”
“我想得花一周呢。兩天去,停留兩天,然后再花兩天回來?!?/p>
“早上我得去趟旅行社,看看他們能怎么安排?!?/p>
這時,一群人走進了休息室坐下。
莎拉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她壓低聲音說:“剛剛進來的那些人——在火車上那晚,你留意他們了嗎?他們是和我們同一時間離開開羅的。”
杰拉德戴上眼鏡,望了望房間對面?!懊绹耍俊?/p>
莎拉點點頭。
“是的,是來自美國的一家人。但是——我覺得他們有些不對勁?!?/p>
“不對勁?怎么說?”
“嗯,看看他們,特別是那個老夫人?!苯芾乱姥酝ィ悦翡J的職業(yè)眼光迅速地掃了一眼那群人。他首先注意到的是一位高個子、骨架柔軟的男人——大約三十歲。長相討喜,氣色虛弱,舉止冷漠得奇怪。那邊還有兩個年輕人,相貌端正——那個男孩幾乎有一副雅典人的容貌?!八灿悬c問題,”杰拉德醫(yī)生想,“是的——絕對是精神緊張?!迸@然是他的姐妹,面容相似,她也處于一種情緒激動的狀態(tài)中;還有一個姑娘,更為年輕——一頭紅金色的頭發(fā),發(fā)色很亮,如同光環(huán)一般炫目。她的雙手躁動不安:正撕扯著膝上的手帕。除此以外還有一個女人,年輕,安靜,黑發(fā),皮膚雪白,面容恬靜,令人想起圣母。她身上倒沒有焦慮的氣息。而在人群的中央——“我的老天!”杰拉德醫(yī)生的想法帶著法國人坦白直率的憎惡?!岸嗝纯膳碌囊粋€女人!”蒼老,浮腫,傲慢,無可撼動地坐在他們中間——如同一只扭曲盤踞在蜘蛛網(wǎng)中心的老蜘蛛!
他對莎拉說:“她可一點兒也不美?!彼柭柤纭!鞍??我也是,如果路途不遠的話,正琢磨著去看看呢。你看,我十四號就得回巴黎了?!?/p>
“我想得花一周呢。兩天去,停留兩天,然后再花兩天回來?!?/p>
“早上我得去趟旅行社,看看他們能怎么安排。”
這時,一群人走進了休息室坐下。
莎拉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她壓低聲音說:“剛剛進來的那些人——在火車上那晚,你留意他們了嗎?他們是和我們同一時間離開開羅的。”
杰拉德戴上眼鏡,望了望房間對面?!懊绹??”
莎拉點點頭。
“是的,是來自美國的一家人。但是——我覺得他們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怎么說?”
“嗯,看看他們,特別是那個老夫人。”杰拉德依言望去,以敏銳的職業(yè)眼光迅速地掃了一眼那群人。他首先注意到的是一位高個子、骨架柔軟的男人——大約三十歲。長相討喜,氣色虛弱,舉止冷漠得奇怪。那邊還有兩個年輕人,相貌端正——那個男孩幾乎有一副雅典人的容貌?!八灿悬c問題,”杰拉德醫(yī)生想,“是的——絕對是精神緊張。”女孩顯然是他的姐妹,面容相似,她也處于一種情緒激動的狀態(tài)中;還有一個姑娘,更為年輕——一頭紅金色的頭發(fā),發(fā)色很亮,如同光環(huán)一般炫目。她的雙手躁動不安:正撕扯著膝上的手帕。除此以外還有一個女人,年輕,安靜,黑發(fā),皮膚雪白,面容恬靜,令人想起圣母。她身上倒沒有焦慮的氣息。而在人群的中央——“我的老天!”杰拉德醫(yī)生的想法帶著法國人坦白直率的憎惡?!岸嗝纯膳碌囊粋€女人!”蒼老,浮腫,傲慢,無可撼動地坐在他們中間——如同一只扭曲盤踞在蜘蛛網(wǎng)中心的老蜘蛛!
他對莎拉說:“她可一點兒也不美?!彼柭柤?。跟他聊了幾句?!?/p>
莎拉為人外向開朗,對人性滿懷好奇,盡管脾氣火暴,但待人友善。
“你為什么想和他說話呢?”杰拉德問。
莎拉聳聳肩?!盀槭裁床荒??我旅行的時候經(jīng)常和人聊天。我對人很有興趣——對于他們所行、所想、所感都有興趣?!?/p>
“也就是說,你把他們放到放大鏡下面看嘍!”
“可以那么說吧?!迸⒊姓J。
“這回有什么讓你印象深刻的?”
“好吧——”她猶豫著——“我覺得很奇怪……首先是那個男孩,臉都紅到頭發(fā)根了?!?/p>
“這很奇怪嗎?”杰拉德干巴巴地問。
莎拉笑了。“你是說,他以為我是個無恥的輕佻女郎,在勾引他?哦不,我不認為他是那么想的。男人是可以分辨出來的,對嗎?”
她看著他,眼神坦然。杰拉德醫(yī)生點點頭。
“我覺得,”莎拉說,語速緩慢,微蹙著眉,“他——怎么形容呢——既激動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激動得有些不同尋常——而且還非常敏感,幾乎到了荒唐的地步。這很奇怪,不是嗎,我通常都覺得美國人自視很高呢。一個二十歲的美國男孩,和同齡的英國男孩相比,通常懂得比同齡的英國男孩要多得多,為人處世也更圓滑。他肯定已經(jīng)二十多歲了?!?/p>
“我估計得有二十三四歲了。”
“有那么大嗎?”
“我看差不多?!?/p>
“是的……或許你是對的……只是,不知為什么,他看起來稚氣未脫……”
“心智失調(diào)的話,孩子氣的成分總是會多留一些的?!?/p>
“這么說我是對的?我是說,他身上有些什么顯得相當不正常?!?/p>
杰拉德醫(yī)生聳聳肩,因她的急切而微笑起來?!拔矣H愛的小姐,我們中有誰是非常正常的嗎?不過我可以向你擔保,那個人確實有些問題,可能是某種精神官能癥?!?/p>
“一定是那個可怕的老女人造成的!”
“你似乎非常不喜歡她。”杰拉德醫(yī)生說,好奇地看著她。
“是的。她——哦,她的眼神太惡毒了!”杰拉德喃喃地說:“很多母親在自己的兒子被漂亮姑娘勾走魂的時候都會這樣?!?/p>
莎拉不耐煩地聳聳肩。法國人都是一個樣,她想,腦子里只有性!當然,她自己作為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精神分析醫(yī)生,也必須得承認,大多數(shù)現(xiàn)象的產(chǎn)生都基于底下暗藏著的性的動機。莎拉的思緒沿著熟悉的心理分析一路奔走。她突然一驚,從沉思中醒過來。雷蒙德·博因頓正穿過房間,走到了中間的桌旁。他選了一本雜志,返回途中路過莎拉椅子的時候,莎拉抬頭看著他說:“今天的觀光之旅很忙吧?”
她只是隨口找個話題,想看看他們會對此作何反應(yīng)。
雷蒙德停下腳步,又滿面緋紅,驚慌失措,如同一匹緊張的馬,畏懼的視線直接投向了他家族的中央。他喃喃道:“哦——哦,是的——那個,是的,當然了。我——”緊接著,就如同突然被人勒緊了馬韁,他快步走回家人那里,遞出雜志。
那如同古老佛像一般端坐著的老夫人伸出胖胖的手接過雜志,但是與此同時,杰拉德醫(yī)生注意到,老夫人的視線是落在那個男孩臉上的。她嘟囔了句,幾不可聞的謝謝。她的頭輕微地動了動。醫(yī)生看得出,她看向莎拉的目光頗為嚴厲,但神情木然。你完全沒辦法搞清楚她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莎拉看看自己的表,嚷出聲來:“都這個時間了!”她站起身,“非常感謝你,杰拉德醫(yī)生,謝謝你的咖啡。我現(xiàn)在得去寫幾封信了?!?/p>
他站起身與她握手告別。
“希望日后我們還能再見面?!彼f。
“哦,當然!你會去佩特拉吧?”
“我盡量安排。”
莎拉微笑著轉(zhuǎn)身離去。她走出屋子需要從博因頓一家旁邊經(jīng)過。
杰拉德醫(yī)生看到,博因頓老夫人的視線轉(zhuǎn)回到兒子身上。他看到那個男孩和母親目光交匯。當莎拉與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雷蒙德·博因頓扭了下頭——不是沖著莎拉而是避開……動作緩慢,不情不愿,就如同是博因頓老夫人正牽著一根隱形的線操縱著他。
莎拉·金也注意到了他的舉動,她年輕氣盛而又待人熱情,自然是被激怒了。他們之前明明在臥鋪車廂晃悠悠的走廊上友善地聊過天;曾經(jīng)交流過彼此對埃及的印象,還一起為牽驢小孩和街上攬客的人的笑話哈哈大笑。莎拉曾經(jīng)跟他講過,曾有個牽著駱駝的人滿懷期待地過來找她,毫無禮貌地問:“請問,你是美國小姐,還是英國小姐——”她回答說:“都不是,我是中國人?!蹦侨送耆桓銜灹?,瞪著她的樣子是如何的讓莎拉發(fā)笑。莎拉想著,那時,這個男孩就像個熱情友好、有教養(yǎng)的學生——他的熱情曾經(jīng)幾乎到了讓人傷感的地步。而現(xiàn)在,完全毫無理由的,他變得靦腆而怯懦,簡直可以說是粗魯無禮。
“我就不該跟他扯上任何關(guān)系?!鄙瓪鉀_沖地想。莎拉不是鼻孔朝天的傲慢小姐,但也從不妄自菲薄。她知道自己對異性有著毋庸置疑的吸引力,而且自己也絕不是那種受了氣只會哭哭啼啼的類型!她確實,或許可以這么說,曾經(jīng)對這個男孩有著超出一般友誼的感覺,說不準是什么奇怪的由頭,她為他感到難過。
但是現(xiàn)在,顯然他不過是個粗魯莽撞的美國傻小伙!莎拉·金并沒有動手寫她之前說的信,而是坐在梳妝臺前,把頭發(fā)梳到腦后,看著鏡子里一雙怔怔的眼睛,想著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她剛剛度過一場艱難的感情危機。一個月前,她和未婚夫分手了。那位年輕醫(yī)生大她四歲。他們曾經(jīng)彼此吸引,如膠似漆,但兩人的性格實在過于相像。爭吵、摩擦時有發(fā)生。莎拉性格獨立、要強,絕無可能忍受那樣的獨斷專行。
如同許多要強的女人一樣,莎拉相信自己是仰慕強大力量的。她總是告訴自己,希望有人來支配、主宰她。當她遇到一個足以主宰她的男人時,卻又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解除婚約讓她心力交瘁,但是她很清楚,相互的吸引并不足以成為建立一生幸福的根基。她特意給自己準備了這次海外旅行,為的就是拋掉這段過去,好再次滿懷熱忱地投入到自己的事業(yè)中去。
莎拉的思緒從過去回到現(xiàn)在。
她很明白,因為家人在場,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才會如此古怪,但是盡管如此,她還是覺得有些看不起他。像那樣被自己的家人控制得死死的——這簡直可笑至極——特別是對一個男人來說!而且……
一陣古怪的感覺攫住了她。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對嗎?她突然大聲喊了出來:“那個男孩在求救!我一定要設(shè)法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