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眼看著窮奇馱著蜜兒遠遠消失在天際,進入了那道裂縫。
突然闖入潤玉和旭鳳交鋒中間的錦覓被旭鳳的法術(shù)擊中,在半空中便跌落下來。旭鳳滿臉不可置信,在錦覓落下的那一刻便扔掉了手中的兵刃,縱身跳起,去接空中的錦覓。
潤玉也早就垂下了握著凌霄劍的手,停下了攻擊的舉動,昂首站立。
戰(zhàn)場上的眾人因為這個驚變,又看到兩方統(tǒng)帥都停下了戰(zhàn)斗,也漸漸都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旭鳳抱著昏迷的錦覓嘶吼著淚流不止。
他們身旁的潤玉一襲白袍,仰天輕嘆,銀白的王冠微微顫動。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道快要閉合的天際裂縫,蜜兒是否已經(jīng)回到了她的時空?他通過兩個時空的間隙同時將危害這個世界的兇獸窮奇囚禁了起來,如果蜜兒安全回到了她的時空,窮奇的力量也應(yīng)該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不可能再回到這個戰(zhàn)場。
戰(zhàn)場上瞬間寂靜了下來,只有凄厲的風在這暗黑的土地上尖嘯著吹過,風里帶著受傷的將士們慘痛的呼號和呻吟。
直到那道裂縫終于愈合,窮奇也沒能從那道縫隙中回來,潤玉終于松了一口氣。很快,他感受到當時為蜜兒塑造身體時候的能量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他立刻知道,他的蜜兒已經(jīng)不在這個時空了,他的蜜兒,回去了。
一直緊張睜著的眼瞼神經(jīng)質(zhì)地抖動了幾下,緩緩蓋住了潤玉烏黑的雙瞳,一行冰冷的眼淚自緊閉著的眼中緩緩滑落。
戰(zhàn)場上尸橫遍野,凄風厲號。潤玉在半空中俯瞰著這遍地焦土,心臟似乎被重重錮鎖了,是他的罪,是他的私心,是他的貪念?。?/p>
旭鳳依然置若罔聞,只是緊緊抱著錦覓痛哭不已。潤玉看著崩潰的旭鳳,也不想告訴他錦覓并無大礙,在戰(zhàn)場上自己早就撤回了法術(shù),錦覓很快應(yīng)該就能蘇醒過來。潤玉突然覺得非常疲憊和沮喪,蜜兒不在了,他只覺得這個時空所有的一切都毫無疑義。
時間仿佛靜止了許久,又或許只是短短的一炷香時間,潤玉在空中高高舉起了凌霄劍。
伴著陣陣雷鳴,凌霄劍當空劃下,忘川之水騰躍翻涌,劍鋒所及之處,一道深達數(shù)十丈的溝壑將忘川之岸劈裂。
潤玉抽身而去,立下了天帝的誓言:“本座有生之年,絕不會踏入魔界半步!”
天魔大戰(zhàn),以魔界大軍全面潰散告終。天帝以忘川為界,將天界和魔界的領(lǐng)地重新做了劃分,魔界眾人也意識到了天帝的強悍實力,對這個結(jié)果也只能接受。
戰(zhàn)后的安撫、善后工作在有條不紊的開展,潤玉將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夜晚也宿在了勤政殿中,璇璣宮又恢復了萬年的冰冷和凄清,沒有果茶的甜香,也沒有火鍋的熱氣,更沒有了蜜兒歡樂的笑聲和嬌俏的聲音。
夜深人靜,勤政殿的宮所依然燈火通明。已經(jīng)很久沒有休息的潤玉緩緩坐在了內(nèi)殿的書桌旁,案上靜靜放著一沓花箋,那是蜜兒自己做的花箋,潤玉輕輕撫摸這花箋,不由自主地苦笑,蜜兒早已經(jīng)滲入了他生活的全部,哪里都是蜜兒的影子。
最上面的花箋上是蜜兒閑時的涂鴉,畫著一個個小小的白袍小人,嬉笑嗔怒明顯就是自己的樣子,潤玉一個一個看著,想到蜜兒的一娉一笑,又是好笑又是寂寥。
第一張花箋翻過,第二張便是蜜兒寫下的一段詩:“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飛絮,氣若游絲……”
潤玉反復在嘴里咀嚼著這句“心如飛絮,氣若游絲”,忍不住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