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薛瑾突然睜開了雙眼,驚出了一身冷汗,黑夜悄無聲息地侵蝕著她的每一寸肌膚,身邊唯有冰冷的空氣,一點點凌遲著她的身體。薛瑾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溫度在漸漸消失殆盡。
薛瑾暗暗地皺著眉,臉上的淚痕清楚地告訴她自己做了一個噩夢,而噩夢的內(nèi)容很真實,可是她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薛瑾斂了斂眉,帶著淡淡的不安,打開了電腦,她想找她的網(wǎng)友——染指年華。
他們在一個論壇上認識的,彼此志趣相投,年華總會給薛瑾灌雞湯,濃濃的雞湯。每當(dāng)薛瑾一給他發(fā)信息,年華幾乎秒回,頭像也總是亮著,不論多晚。
可今天,他的頭像卻成了灰白色……沒有亮起。屏幕上顯示著黑白而生硬的時間:凌晨三點半。
“emmmmm……你醒著的嗎?我做噩夢了,有啥雞湯沒?——堇色”
年華沒有回復(fù),依然是灰白的頭像,沒有一絲跳動的痕跡。
薛瑾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被光幕染上色彩天花板。就在薛瑾昏昏欲睡之際,屏幕突然閃過一道血紅色的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也只一剎那就消失了。
“咳咳(QQ提示音)”
薛瑾恍惚地睜開眼,揉了揉眼睛,勉強的爬起來看著電腦屏幕上跳動的提示——染指年華。
“呀,你也沒睡啊?——堇色”薛瑾顯得格外激動。
“嗯,做噩夢了?什么夢?我可以試著解夢?!耆A”
“不知道,記不住了……”
“好吧,不過別害怕,我會陪著你的?!?/p>
“你也不會一直陪我啊,或許只有現(xiàn)在可以?!?/p>
“沒有人會一直陪著你,就算他是你的父母,你的另一半,你的朋友,他們總有那么一天會離你而去,離開的理由有很多很多,或許是生離死別或許是因為第三者的介入,或許的或。青春這條路向來孤獨?!?/p>
“嗯嗯,你說得對?!毖﹁虏郏弘u湯時間到。
“青春這條路,只是來往的過客,留下匆匆?guī)坠P痕跡,給你平淡無奇的生活,增添了新的色彩?!耆A”
“是啊,好多的同伴,長大之后就這樣分道揚鑣了?!?/p>
他們兩個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這樣聊著,直到薛瑾趴在桌上睡了過去。還是那抹紅色的光,可是這次這光分明亮了許久,光幕中伸出一只指節(jié)分明,白皙的男人的手。那手輕輕撫上薛瑾的臉,點滴觸碰間,疼愛溢于指上。
屏幕里突然傳來一個喑啞的聲音,“薛瑾,多么好聽的名字啊?!敝灰粫鞘郑锹暰秃图t光一起消失了,時間也慢慢開始跳動。
翌日,薛瑾醒來,看著時間已經(jīng)9點了,年華的頭像卻和昨晚一樣黑白著,薛瑾向外面張望了一下,輕嘆了一聲?!昂孟牒退娒姘??!?/p>
薛瑾果然是行動派,馬上就給年華發(fā)了一條信息,
“你住在哪里?我住在海濱市——堇色”
薛瑾躊躇不敢看年華的回復(fù),想到他要是答應(yīng)了,尷尬,要是沒答應(yīng)就更尷尬了,在她猶豫不決,準備要撤回的時候,回復(fù)來了。
“唔,我也住在海濱市,怎么了?——年華”
“真的?那我們見一面吧”薛瑾還是厚著臉皮說出了真心話。
秒鐘一秒一秒打在她的心上,薛瑾承認,她不應(yīng)該問的。
“好啊,這個周末怎么樣?街心公園,下午2點?!?/p>
薛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小孩,激動的心情填滿了她小小的內(nèi)心世界。
“好啊好啊?!毖﹁X得自己還是應(yīng)該矜持一點的,馬上改成了“嗯,好的?!?/p>
“那不見不散?!?/p>
“嗯。”
薛瑾恨不得馬上就是周末,她看著日歷,慢慢地數(shù)著,2天,還有2天!還要48小時!288個小時啊!好漫長,不過時光很快,不是嗎?
電腦屏幕又是紅光閃過,年華的頭像又成了灰白色……
周末很快就到了,由于兩日的興奮,哦不,是亢奮狀態(tài),讓薛瑾有了一雙特別特別明顯的黑眼圈,換別人早就倒頭就睡了,可是她是誰啊?薛瑾啊。她今天要干嘛?見年華啊。所以她斷然不會睡的。
薛瑾很早就到了街心公園候著,她慢慢看著秒針走過,一圈一圈又一圈,薛瑾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不過她不擔(dān)心,因為她知道年華不會失約。
薛瑾感覺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膀,她激動地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是個老爺爺在叫她,“小丫頭,能幫爺爺撿個東西嗎,我老了,眼神不好使,看不清楚?!?/p>
薛瑾雖然有點失望,但還是熱心地幫老爺爺找東西,“爺爺,您要找什么啊?”
“哦哦,一個別針吶?!蹦莻€老爺爺拄著拐杖,扶了扶眼睛,瞇著眼睛,眼神有一絲詭異的光芒。
果然年輕人眼神好使,很快薛瑾就找到了別針,遞給那個老爺爺,“您拿好東西,別再丟了?!?/p>
“好好好,小丫頭,你叫什么名字啊?”那個老爺爺拉住薛瑾。
薛瑾出于禮貌,不好意思拒絕,“老爺爺,我叫堇色?!?/p>
那個老爺爺皺了一下眉頭,眼中懷疑之色閃過,“堇色?真好聽的名字,我剛剛看到有個男孩子在前面找你啊,來來來,爺爺帶你去?!本拖肜﹁?。
薛瑾剛想擺脫,“堇色?”身后一個男聲傳來。薛瑾回過頭來,看見一個身著白色襯衫的少年。那個老爺爺暗叫不好,嘴上便答到,“啊,對對對。就是這個小伙子,來來,姑娘,你去找他吧,爺爺走了。”
薛瑾立馬跑到少年身邊,輕聲問道,“你是年華?”
少年笑了笑,不可置否,“我叫,李彥華?!彼@么一笑萬花失色。
薛瑾有些緊張地臉紅了起來,“我,我叫薛瑾?!?/p>
“很好聽的名字?!?/p>
“啊?”薛瑾抬起頭,看見那男子深情的目光。她又立刻垂下頭,感覺臉熱熱的。
身后,那個老爺爺,在一個無人的地方,偷偷聽著他們的對話。他撕下了面具,拿起手機,對電話那頭說,“薛瑾在這,她身邊還有個男人,一起?”
“可以,只要能把薛瑾干掉,什么都沒關(guān)系。”
薛瑾和李彥華聊了很久,不覺已經(jīng)暮色蒼茫。
薛瑾看了一眼手表,驚呼道,“呀,很晚了,我該走了?!?/p>
李彥華也覺得天色已晚了,就禮貌地想送薛瑾回家,薛瑾婉拒了李彥華的提議,匆匆地離開了。
李彥華深深地看了一眼薛瑾的背影,“薛瑾,這是我為你做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了。”
薛瑾走得飛快,根本就沒有注意左右看車輛?!翱炜炜?薛瑾在那!快快!再開快點!”
“薛瑾!小心!”
薛瑾停下腳步,大腦一片空白,看著大卡車向她沖過來,沒有絲毫要停的趨勢。
李彥華撲向薛瑾,將她抱在懷里,自己承受著大卡車的沖擊,兩人雙雙倒在地上,血,染在了路邊的野花上,殷紅一片。
“成了,快快,走。”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
“李彥華!”薛瑾猛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白光,一閃而過。薛瑾驚恐地望著四周,分明是自己家,“媽!媽!”
薛瑾媽媽聞聲跑來,“呀,瑾瑾醒了?”
薛瑾抓住自己媽媽的手,緊張的詢問到,“媽,我怎么會在這里?李彥華呢?”
“瑾瑾,什么李彥華?你不在家里,在哪里?”薛瑾媽媽溫柔的說,她輕輕抱住薛瑾,安撫著薛瑾。
薛瑾第二天一早就起來看電腦,染指年華的頭像亮著,她馬上發(fā)了一條消息,“李彥華?”
對方很快就回復(fù)了,不過不是李彥華,“你認識我哥?”
“是的,你哥哥在哪里?”薛瑾窮追不舍。
“你不知道嗎?我哥哥早在8月25號因腦膜炎去世了。”
什么,8月25?薛瑾癱坐在地上,8月25號,正是她和李彥華認識的第一天。
染指年華的頭像依然在跳動著,只是那道紅光,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
過了很久之后,當(dāng)薛瑾自己都淡忘李彥華這個人的時候,有天夜里薛瑾又做了噩夢,而那個噩夢清晰地倒映了一切。
原來李彥華確實在8月25號就已經(jīng)死了,而救薛瑾的只是他的執(zhí)念,至于怎樣強大的執(zhí)念,或許只有他知道吧。
隔天,人們就發(fā)現(xiàn)有個女子死在了一個墓前,那方墓碑上寫著李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