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4
其實很多時候，愛情無關乎值得與否。因為愛一個人的過程本身就是值得的。
第二天姜小寧醒過來時，她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諾大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人。
她還記得昨天發(fā)生的事，但卻只是一些碎片，就比如，她記得被人束縛住了手腳，記得被人粗暴的扒開衣服，甚至還記得那個男人的急切和欲望……
想到這里，姜小寧捏緊了手邊的被褥，卻牽帶著手背上的針管隱隱作痛。眼角的淚順著臉頰滑落在枕頭上，這一切仿佛都是在在沉默中宣告著恐懼和絕望……
不過好在，姜小寧同樣清晰地記得后來顧川找到了她。她記得自己緊緊縮在顧川懷里時的畫面，也記得顧川將自己一路抱出了酒店時的場景，她記得顧川的慌亂和無措，這些她都記得……
可是為什么……自己醒來時卻沒有看到顧川……
姜小寧心里難掩失望，她慢慢把自己抱起來，然后縮在被窩里哭出了聲。
下一秒她聽到有人走了進來，拉了拉她的被子說道，“你醒了！我去叫醫(yī)生，你先別亂動！”
姜小寧沒有應聲，而是將自己繼續(xù)裹緊，不愿讓任何人靠近。后來醫(yī)生進來時，她也不愿意配合檢查。
“別碰我……”
她不愿意讓別人碰她，是因為她一直在等一個人。等那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將自己擁緊，然后堅定的告訴自己“沒事了……”
可她沒等到，她的身邊好像一直都充斥著陌生的語氣，那種不安的感覺，讓她覺得恐懼。
“小寧，你把腦袋露出來好不好？”周子諾輕輕拉了拉被角，哄著她道。
姜小寧聽出了周子諾的聲音，悶悶地說道，“你讓他們都出去！”
“好，好，我答應你?！敝茏又Z點了點頭，示意他們都出去。
過了半分鐘左右，屋子里漸漸變得安靜下來，少了陌生的喧囂，孤單卻被慢慢放大。
“好了，他們都出去了?！敝茏又Z拉過椅子，坐在姜小寧的床邊，似乎是做好了要打持久戰(zhàn)的準備。
姜小寧起初不吭聲，過了一會兒慢慢的動了動，然后探出腦袋，尋找著周子諾。
周子諾和她待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長，可今天看到她這般驚慌失措的樣子，心里依舊是說不出的酸楚。尤其是她那一雙眼睛，早就已經(jīng)因為哭了太久而有些紅腫，但周子諾仍然確定，她看自己的眼神里還透著些執(zhí)拗和希望。她希望從自己這里得到的，其實也不過是顧川的消息罷了……
但……抱歉恕難從命……
姜小寧看著周子諾，很久都不出聲。話堵在嘴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啟齒，她在努力措辭，可淚水卻比語言先一步到達。
“小寧，你別哭……”周子諾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他怕看到別人哭，卻更怕自己對此的無能為力。
“他……呢？”姜小寧突然拉住周子諾。
“小寧，我……”周子諾欲言又止，他和許誠然說好了的，這件事不能讓姜小寧知道，那自己便不能言而無信。
“我要見他……”姜小寧不甘心，看著周子諾執(zhí)拗又堅定。
周子諾低下頭不和姜小寧對視，他不是個怎么會說謊的人，所以此刻只能用回避來掩飾心虛，“小寧你先聽我說，我知道你很害怕，沒事的，我們慢慢來?，F(xiàn)在你已經(jīng)安全了，非常非常安全了，警方也已經(jīng)開始立案偵查了，所以你要相信我，相信警方，更要相信你自己。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
姜小寧松開周子諾，苦笑了一聲，“安全……？一點都不安全！”
“小寧你別這樣，你聽我說……”
“我不聽，你出去，出去！”姜小寧一邊哭一邊嘶吼道，“我不聽……我不聽……我要去找顧川……他在哪……？”
姜小寧拉開被子跑下了床，她拉住周子諾的胳膊，乞求他告訴自己顧川的下落。
“你帶我去找他……”姜小寧說罷便拉著周子諾準備出去找顧川，她走到門口時，卻突然看到沙發(fā)上放著的一件外套。
她記得那是顧川的外套，記得那是顧川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
姜小寧松開了周子諾的手，把外套抱在懷里后縮在沙發(fā)的一角，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衣服上有姜小寧熟悉的氣息，那是屬于顧川的……姜小寧抱著它，就像是顧川在抱著自己。
“小寧……你別這樣……”周子諾看著她這樣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姜小寧捏緊懷里的衣服，卻突然看到右邊袖子上一道整齊鋒利的刀口和已經(jīng)干掉的血跡。
“他怎么了？”姜小寧哽咽著問道，“顧川他怎么了？”
“他沒事，胳膊上挨了一刀，已經(jīng)沒事了?！敝茏又Z怕她情緒激動，急忙安慰道。
“他怎么會受傷？”姜小寧擦了擦臉上的淚，眼神里的擔憂明顯多了起來。
“這個……我不清楚……”周子諾有些為難，但他沒有騙姜小寧。警方的取證結果還未出來，而顧川昏迷前對此也只字未提，所以周子諾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給姜小寧一個答復。
“既然你說不清楚，那就帶我去看他！”姜小寧不愿再多做糾纏，她此刻只想看到顧川……
“小寧，顧川他……恐怕沒法見你……”周子諾吞吞吐吐地說道。
“你什么意思？”姜小寧有些崩潰，原本以為一睜眼就能看到的人卻遲遲沒有出現(xiàn)，姜小寧忍不住多想。
“我的意思是……你再等等好嗎？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敝茏又Z察覺到氣氛的微妙變化，試圖穩(wěn)住姜小寧的情緒。
可姜小寧卻突然哭出了聲，她捏住自己身上的衣服，忍不住的顫抖。
“顧川他……是不是覺得……我……”姜小寧一句話沒說完，又拉起周子諾的手，“你帶我回家好不好，我要回家洗澡，我要把自己洗干凈，我要把自己洗干凈……”
周子諾心口一緊，他沒料想到姜小寧會這樣想，可是很快他便明白了，此時顧川不在姜小寧身邊，對她來講是多大的一種否定。這種時候，任何治療手段或許都比不上顧川在她身邊陪著她，哪怕是一句安慰也好，一個擁抱也罷，至少能讓她覺得，一切都沒有變……
“不是這樣的小寧，你別多想……”周子諾拽住她的手腕，卻又不敢用力。
“顧川他為什么不愿意見我，明明，明明之前他還愿意抱我，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他突然就不愿意理我了？”姜小寧身體本就虛弱，雖然周子諾沒有用力，可她卻依舊難以掙脫。
“你放開我，讓我去找他好嗎，我求求你……”姜小寧哭得聲嘶力竭，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周子諾怕她做出什么傷害自己的事，便將她抱在懷里，奈何她再怎么用力都難以掙脫。
慢慢的姜小寧就沒了力氣，只是坐在地上不斷地抽泣，她一口咬住周子諾的胳膊，眼眶里全是淚水。
周子諾本能地松開了手，卻讓姜小寧有機可乘，她扶著墻努力走到門口想要出去，可門卻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許誠然進來時看到姜小寧這副樣子時，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許誠然，我求求你，帶我去找他，帶我去找他……”姜小寧拉住許誠然，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許誠然想開口，卻看到周子諾站在姜小寧身后搖了搖頭。
“你說話啊……”姜小寧的嗓音已經(jīng)變得沙啞，卻還是極力想要找到顧川。
許誠然擦了擦姜小寧臉上的淚，眼眶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有些微微泛紅。顧川方才又一次被下了病危通知書，進了監(jiān)護室。而姜小寧這邊鬧得又這么兇，許誠然那一刻真的覺得有些心力交瘁。
“小寧你聽話好不好，不要鬧了……”許誠然很少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他斂起了平日里的嘻嘻哈哈，是因為現(xiàn)在真的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姜小寧眼里滿是委屈，她遲遲不愿撒手，是還想守住那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線。
“顧川……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是不是，覺得我被……”姜小寧沒能說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淚水不斷涌出。她哭了太久，以至于每一次淚水襲來的時候，眼睛都會很疼?？伤櫦安涣四敲炊嗔?，比起淚水帶給自己的痛苦，她心里的無助和疑慮無疑在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凌遲著她的心。
“你別這樣想，顧川他沒有不要你，他怎么可能不要你?。俊痹S誠然趕忙說道。
“可他不愿意見我啊……”姜小寧慢慢蹲在地上，整個人都顯得頹廢極了。
許誠然蹲在她身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伸手想拍拍姜小寧扔在顫抖的肩膀，可手卻懸在半空中遲遲沒有落下。
“小寧你看著我?！痹S誠然輕輕捧起姜小寧的臉，“你看著我我跟你說?！?/p>
姜小寧抽泣著抬起頭，她看著許誠然，眼里還藏著一絲希望。
“顧川他到底有多愛你，你心里比我們都要清楚。所以，別輕易懷疑你們之間的感情，好嗎？”
姜小寧木訥地點了點頭。
“顧川他有事要忙，你再給他一點時間，好不好？”許誠然盡可能把聲音放的輕柔一些，眼下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出事了。
“好……”姜小寧靠在墻邊，卻沒哭出聲來，眼淚從眼角流出，順著臉頰滑落。
她只求顧川可以快一點，快一點回到她身邊，快一點告訴自己真的沒事了……
也不知是哭累了還是已經(jīng)麻木了，姜小寧沒有再嚷著要去找顧川，而是一個人回到被窩里，誰也不愿意見。
周子諾和許誠然從姜小寧病房里出來時，她已經(jīng)睡著了。安頓好姜小寧后，兩人便立刻去查看顧川的情況。
昨天顧川在姜小寧病房里突然昏迷不醒，心臟驟停，還好搶救及時撿回了一條命。醫(yī)生說顧川的心臟已經(jīng)非常脆弱，短時間內(nèi)多次受到了刺激，所以現(xiàn)在仍然沒能脫離危險。短短一天的時間，許誠然已經(jīng)收到了兩份病危通知書。況且這邊醫(yī)院的條件有限，院方還是建議待顧川情況稍微穩(wěn)定一些后及時轉院。
周子諾也沒顧得上和許誠然多說什么，便立刻和院方去溝通轉院的相關事宜。
許誠然在監(jiān)護室外稍微瞇了一會兒后就接到了警察的電話。
酒店那邊已經(jīng)調(diào)出了走廊和大堂的監(jiān)控，初步鎖定了嫌疑人。雖然房間內(nèi)部沒有監(jiān)控，但技術科的警察根據(jù)現(xiàn)場痕跡已經(jīng)能夠大概拼湊出事發(fā)的經(jīng)過。
“許先生，根據(jù)現(xiàn)場的情況來看，我們在浴室發(fā)現(xiàn)了被利器割斷的繩索，在床邊也發(fā)現(xiàn)了相應的繩索，現(xiàn)場有反抗的痕跡，所以我們初步斷定，嫌疑人是qj未遂。但是案件仍然存有疑點，所以我們還需要一些時間?！?/p>
許誠然記不清自己當時聽到那一番話時的心情。但他大致能體會到顧川和姜小寧的心情，一邊是愧疚自責，一邊是無助絕望。
他也不知道此時此刻他們彼此要靠什么走下去。他們都做不到給對方安慰，卻都還固執(zhí)地把對方視為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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