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過殤途

（1）

進了凡的寢室門，咪咪知道，凡對于她的來到還是非常的在意和歡喜的。他早就把自己小小的單身寢室收拾的干干凈凈，桌上還放著兩串讓隔壁屋小白從很遠的大超市里捎來的冰糖葫蘆。咪咪在東北讀大學(xué)的時候就最喜歡吃糖葫蘆了，凡的牙齒不好，不敢動這酸酸的東西的，所以，不用說，這兩串東西是特地為咪咪準(zhǔn)備的。

按照事先想好的，咪咪進門前就把手機給關(guān)掉了，她不想讓凡看到她張望手機短信的樣子。她知道從同何天那次網(wǎng)戀開始，凡就對她收發(fā)短信特別反感，有時就是和她說話她都耳充不聞萬分投入，真讓人傷心。對于春，咪咪也閉口不提。

不過這似乎有點難度，因為咪咪總把凡當(dāng)哥哥看，有什么讓自己感到興奮的東西，她總喜歡說起來沒完。包括認識了絕色帥哥杰這種事咪咪都是先暗示，最后干脆親口告訴凡了，還對凡說要追人家，要和他再次分手。當(dāng)時，凡差點沒吐血。一個人在大連失魂落魄了好長一段時間。

后來咪咪在杰那里感覺受了委屈，打電話向凡哭訴，凡一個勁的勸她。也許，當(dāng)時凡就想和咪咪分手了，但沒舍得對她雪上加霜。過了一段時間，咪咪也就默認和凡再次和好等著他來上海?？墒?，凡想來想去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在咪咪等待有人陪伴和盼望被人呵護的時侯和她提出了分手。再后來，凡又放不下她了，于是，現(xiàn)在兩個人又坐在了一起。當(dāng)然在這之中有了春的介入。

咪咪就這樣前前后后在幾個男人之間轉(zhuǎn)的暈頭轉(zhuǎn)向，感覺象一首歌里唱的“選擇黑馬，明天死；選擇白馬，馬上死，快選擇，快選擇。。。“ 太多選擇，其實等于沒有選擇，愛或不愛，咪咪已經(jīng)分不太清了，只知道，這近一年來不棄不離的是心累，還有孤獨寂寞。

我聽到過一句話叫“愛了又愛，敗了又殘”看著吧，咪咪最后要驗證這句話的，只不過，時間還沒到呢。

這次咪咪千叮寧萬囑咐自己不能再說漏了嘴。但是，凡卻追問起春來。畢竟，那次電話里，咪咪已經(jīng)把春托了出去。到底如何，凡自然是不甘心被蒙在鼓里的。

“你和你那帥哥炮友斷了？“

“早斷了“咪咪有點撒謊

“又有人追你“

“沒有“咪咪顯然在撒謊，可她不喜歡撒謊的感覺，那不是王者的風(fēng)范。

“那天打電話你不是說有嗎？“

“我騙你的，誰讓你甩我的來著“

“哦，那我錯了“ 凡象個小孩子似的低著不好意思的說。也許，就算是被騙，他也愿意聽到這樣的回答吧。

“呵呵，你好可愛，知錯要該哦” 咪咪看他那么可愛，有意逗逗他。

“我們結(jié)婚吧” 凡又說

“??？！為什么？“咪咪有點吃驚的問

“我想穩(wěn)定，我感到好累。“ 凡很誠懇地說

“你還沒來上海呢，難道要我們兩地分居，讓我守活寡？“

“你不是會去找炮友嗎？我不擔(dān)心你！“ 凡 笑著說

“切，我擔(dān)心你！“ 咪咪笑著接著說 “再說了，結(jié)了婚還可以那么隨便亂來，那還結(jié)個屁婚，我不會那么做的。人總要為自己留一塊圣潔的領(lǐng)地吧，做不到忠誠，就不要結(jié)婚！我最討厭婚外戀！ 你看，我每次出軌都對你說的，而且，也和你分手在先，算不得真正的背叛。只有這一次，是你，是你先和我分手的，我才找春的。。。！“ 完了，咪咪一認 真激動，到底還是還是把春給說出來了。

“誰，春？“

“哦一個朋友！”

“哼，我就知道，還說是騙我的。你什么時候騙過我呀？我還真希望你能騙騙我，可惜，每次你都對我說大實話！“

“兔兔，我。。。“

“你和他上床了？“

“沒，沒有啊“咪咪有點心虛

“才怪！“

“不騙你，你自己也說了我什么時候騙過你？我和杰好，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咪咪提高了嗓門，也許是想替自己正正膽，先讓自己相信這謊言吧。

唔，凡低頭不語了

咪咪佯裝坦蕩，拿起桌上的糖葫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她倒不是怕凡，而是怕傷害凡，傷害了凡，她覺得自己有罪，罪孽一大，就會有報應(yīng)。從古致今，老天只會報應(yīng)善良的人，我堅信。所以才有好人不長久，禍害遺萬年一說。反正，心里的東西，都是人自己給自己加碼，信則有，不信則無。

（2）

接下來的日子，沒什么特別的，凡的腿傷好的很快，才過了兩天，就能下地走動了。咪咪和他一起出去吃飯，逛街，和他的朋友們聊天，看電視，逗樓下的小貓玩。

在那會咪咪認識了兩個朝鮮族的女孩。他們比咪咪小兩歲，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分配到凡所在的大學(xué)里當(dāng)朝語老師。兩個女孩長的很白凈，一看就是韓國女生的那種味道，皮膚好，

長相甜，周身散發(fā)著溫婉的靈氣。

她們對咪咪很熱情，總是讓她去他們的寢室里坐坐，咪咪不好和陌生人多搭訕，實在推委不過們的熱情，去過幾次。

聊天中他們會問咪咪是怎么和凡認識的，又說咪咪長的那么漂亮怎么會看上了凡？她們說他不夠帥，說是不是他對她特別狗腿才把她給泡上的？咪咪聽了也不生氣，反而對這兩個小女生好感徒增，她們太率真，太直爽了，有種非?？扇说挠H切感。咪咪對此類問題總是避而不答，使勁地吃著她們給她的紫葡萄，呵呵地傻樂。一來二去的，大家也就隨便起來。

（3）

不論凡對咪咪在生活上有多疼愛，多體貼，多周到和細致。咪咪總是感覺不真切。不是她懷疑他的真心，而是覺得凡的那種好處，先讓她感動，轉(zhuǎn)而變成了某種饋贈，然后她就把這種額外收獲的饋贈當(dāng)做禮物收藏，一天一點的在心頭堆積起來，最后，變成了負擔(dān)。

和凡在一起吃飯，逛街，聊天，親昵，甚至做愛，感覺象是蒙上了一層半透明的塑料布，哪怕歡笑也讓咪咪自己覺得不夠真實。每當(dāng)此時，咪咪就會越發(fā)向往那種晶瑩剔透的舒暢感，如一滴水的純凈，如泉水在山谷叢林里淙淙，如微風(fēng)過處，風(fēng)鈴發(fā)出的響聲那般清脆。

她好想撕開那層無形的塑料薄膜，卻又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那曾布象是裹在了心上，讓人呼吸受阻，揭一下吧卻又會心疼，怎么樣都不得安生。這也許是咪咪提出分手的原動力，她要掙脫這種感覺。

可惜折騰了大半年了，弄的兩個人精疲力竭的，卻始終沒有改變什么。

現(xiàn)在她坐在凡的身邊一起看電視，心里又不舒服起來。咪咪偷偷打開手機，調(diào)成無聲無震動擋。馬上，春的一條消息跳了出來：“只顧著甜蜜，都不和我說話啦”，咪咪嘆了口氣，回了一條：“那有什么甜蜜，不過是錯覺”

也許許多女人對甜蜜判定只是種概念吧，有人對你好，和你在一起吃飯睡覺逛街就定義為甜蜜。但咪咪要求的遠不止這些，她抽起了煙，的確，滿嘴的苦澀味道。

（3）

因該說，凡在床上的耐力是很好的。有時在床上，咪咪會開玩笑的說他是“晚泄“。 “那不好嗎？” 每次凡會得意地笑?！斑^頭了都不好，呵呵” 咪咪別開頭，不看他色咪咪的眼睛。

以前見一次面，同居上一周，炮火連天天昏地暗很正常的，拿凡的話來說，那叫補課，把漏掉的都要吃回來。當(dāng)然話是那么說，真要如此，估計是要沒命了，反正盡性就是。

不過，這次來大連咪咪和他似乎有點困難，凡很疼愛咪咪，看她毫無興致，自己也提不起興趣。這下算是大家玩完了。 匆匆的三天過去了，今天是咪咪到大連后的第四天，也是凡

的生日。一張開眼睛，咪咪就想今天一定要讓凡過的開心一點，恩。

咦，兔兔呢？咪咪揉揉眼睛看了看寢室，凡不在，再看看表，哈都早上九點了，咪咪習(xí)慣了晚睡晚起，凡是不習(xí)慣的。前幾天早上凡賴著不起是想和咪咪親昵呢，三天過去了，凡知道就是把咪咪弄醒了也沒用 ，就早早起床了。 咪咪想，可能他醒得早，肚子餓了，自己先出去吃早點了吧。

果然，沒多會咪咪還躺在床上，打著大哈欠升懶腰呢，凡推門進來了，一股寒氣讓咪咪呼一下子把腦袋縮回了被子里。

“寶貝，快起來拉~~” 凡反手扣上了門，把手里拎著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豆腐腦了“

“恩，謝謝。你自己吃過了？“

“沒有，我要和你一起吃“凡邊說邊走到床前，對著咪咪的嘴，啵啵親了兩下。

咪咪覺得他的嘴唇好涼，紅紅地，圓潤飽滿地象個小果凍，連忙樓過他的脖子又咬了兩下他紅紅的下唇，疼的凡嘶嘶著后退，咪咪見裝才放手，惡作劇般的嘿嘿地在床上樂開了。

咪咪始終記著今天也是春的生日。如果在上海，咪咪想，她一定會和春在一起，不過在這里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中午，趁凡不注意，咪咪打開了手機想給春發(fā)條短消息，發(fā)啥呢？咪咪想，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似乎說什么都是多余的，算了就說“生日快樂”吧，雖然老套，但畢竟經(jīng)典，呵呵。

發(fā)完了消息，咪咪又看了看手機，恩，整整兩天了，春都沒有給她消息，似乎他很忙，咪咪想。這時，凡端著洗好的蘋果走了進來，咪咪連忙關(guān)掉了手機。但還是讓凡看見了。

“老婆，你看什么呢？”

“我？”

“我看看有沒有短信”

“有嗎？”

“沒有！”

“騙我吧 ？”

“那里的話”

“我看看？”

說著，凡已經(jīng)拿起了咪咪的手機看了起來。

咪咪想反正也沒東西，看就看吧。

“祝誰生日快樂呢？“

“啊“咪咪失聲叫了出來，原來她的手機是自動保存已發(fā)送消息的。

“你唄，還問?！?/p>

“大姐你肺活量可真大，牛皮也能吹破，這號碼是我的嗎？“ 凡嘲弄著她，不無醋意。

咪咪想，今天是兔兔的生日，我可別讓他不高興了，干脆和他坦白，他也不至于亂想。

“哦一個新認識的網(wǎng)友，人家也今天生日，本來你和我分手了，我還打算和他一起過生日的呢?！?/p>

“哦，就是那個春？“

“恩“

“靠，什么人那，真是無恥的，生日也和人家同一天?！奥犓f春無恥，咪咪有點不悅，但是聽出了他有點撒嬌的意思，咪咪又轉(zhuǎn)而高興起來，她知道凡從來說話就是罵罵咧咧的，他沒真的侮辱春的意思，而且，因為是同一天生日，自己在他身邊，感覺得到，凡的漫罵中還是透出了些勝利者的喜悅。

高興就好啊，咪咪想。

晚上，咪咪特地掏錢去好利來給凡定做了個10寸的蛋糕，買了一瓶紅酒，熟食和生日蠟燭。做了這些她覺得心理很舒坦，就象完成了自己份內(nèi)因該去完成的使命一樣。因該去做一件事和你想去做一件事是不一樣的概念。做起來內(nèi)心的感覺也差的很遠。

（4）

晚上，凡在上鋪睡著了，咪咪在下鋪怎么也睡不著，聽著凡均勻的呼吸聲，咪咪忍不住打開了手機。

“我自己都忘了今天是生日了，今天，我依然是全公司走的最晚的那個” 那是春在晚上9點35分發(fā)來的消息。

咪咪想，如果不是地鐵11點over，可能他還會回去的更晚吧。按照年前的計劃，春該搬家了，新家除了個冬冷夏熱的空調(diào)和一個單放機外，似乎什么電器都沒有。寂寞的人，最害怕是一個人面對空空四壁。電腦和網(wǎng)絡(luò)很自然的成了寂寞靈魂的收容所。游魂們透過熒屏，敲擊鍵盤互相安慰，取暖或獨自取樂。在放浪癡狂，或憂郁哀婉的形式里，隨心所欲地釋放著自己。而那張單人床，不過是為了讓肉身維持下去而不得不存在的擺設(shè)罷了。咪咪想現(xiàn)在春一定很寂寞也孤獨。

在那些曾經(jīng)有過的失眠的夜里，咪咪最怕是床，只有開著燈，到了清晨，她才能慢慢睡著，仿佛回到了童年，媽媽坐在身邊，開著床頭小燈，燈光淡淡的黃，象溫暖的陽光般讓人安心。媽媽輕輕地拍著自己的身體，哼著她永遠也沒聽清楚歌詞的兒歌。

這種難眠日子以前曾侵襲過她，以后還將在前方變本加歷迎接她。對此，咪咪一無所知。

自從認識春后，她不失眠，也很少驚夢了。一般春睡覺一點光都不能有，做完愛是例外，有時開著燈他也能睡去。一起度過的那些夜里，咪咪怕他睡不實，總是三下五除二地往臉上涂完潤膚品就匆匆地熄燈，倒也一直睡的很踏實。

現(xiàn)在，看了春的短消息，咪咪心里感覺很不舒服，她起身點了支煙，坐在床上，雙手環(huán)抱著膝蓋，把下巴支在了膝頭上發(fā)呆。雖說，春的消息里不過寥寥幾字，語氣平淡，可咪咪看著就是覺著不舒服，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難受，而且，越發(fā)呆越難受，無計可施之時也只有讓眼淚成為憂傷最后的出口了。

透過窗戶，月華似水般瀉了進來，咪咪把頭埋進了兩膝之間，圓潤的雙肩在月光下透出瑩潤的光澤，不斷地輕輕顫動著。 冷冷的月光把她蜷縮哭泣的身影投在床邊雪白的墻壁上，拉長，放大。

不遠的桌上擱著半截?zé)燁^，獨自幽幽地燃，淡藍色的煙，舞成了一直線，和哭泣的影子對視著徐徐上升，說不清是那一刻，忽然那青煙就拋下影子，消失無蹤了。

這樣不知坐了多久，咪咪放平了自己，抱著枕頭，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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