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懷桑不明白，為何顧君一邊拼命似的要與除了溫氏之外的修士劃清界限，一邊又要去關(guān)注、幫助這些人。

教化司廣場繳劍時，顧君的話，雖聽起來像是替溫氏羞辱他們這些世家子弟。

可他與他相識幾年，如何聽不出他的話外之音，以及極不易察覺的擔(dān)心。

過了良久，聶懷桑才開口:“當(dāng)日你們逃走，孟瑤被發(fā)現(xiàn)殺了副使，已經(jīng)被我大哥趕出了不凈世。如今他在何處，我亦不知?！?/p>

“趕……趕出不凈世？！孟瑤他對聶氏，這些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況且，那名副使，顧君不信聶二公子不知，他究竟占了多少本該屬于孟瑤的功勞！”

顧君原以為，他們逃走，聶明玦至多訓(xùn)斥孟瑤一頓，再打上罰三五十戒板。

哪曾想，聶明玦竟是將孟瑤逐出了清河聶氏。

顧君心里對孟瑤有了愧疚，孟瑤有多在意功名，他如何不知曉，可如今幾年的努力，皆因他與薛洋，而付諸流水。

“顧副使說的，聶某都懂！只是，清河聶氏的宗主，是聶明玦，而不是聶懷桑。并且，懦弱無能的聶懷桑，也不想當(dāng)、更當(dāng)不了一宗之主?！?/p>

顧君‘聽到’聶懷桑這么說，輕笑道:“聶二公子過謙了！若是聶二公子是懦弱無能，恐怕這世上，就沒幾個有能之人了。”

“顧副使，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聶某只問顧副使一個問題:顧副使與聶某之間，是敵是友？”

聶懷桑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一雙帶著睿智的眸子，對上了顧君的一雙桃花眼。

一個人撒謊，表情、動作或許可以欺騙人，但能做到連眼睛也騙人的人，屬實不多。

顧君沒有回避聶懷桑的眼睛，認(rèn)真的回答到:“是敵非友！”

短短‘是敵非友’四個字，終于讓聶懷桑意識到，顧君與他，再不可能像從前那般談詩品畫，撫琴吟對了。

“是敵非友……好，聶某記下了！此后人生路漫漫，愿顧兄善待己身！從今日起，聶懷桑與顧君，便再沒有其他關(guān)系！聶某在此，祝愿顧副使余生喜樂安康！”

只是，聶懷桑卻忘了，顧君長于風(fēng)塵之地，風(fēng)塵之地的人，有幾人不是做戲的好手？！

顧君‘聽到’聶懷桑這么說，淺笑著道：“顧君在此，謝過聶二公子了！顧君也祝聶二公子，能得償所愿，隱己身之鋒芒一輩子?！?/p>

“承顧副使吉言！”

“聶二公子還是去床榻上躺著吧，想必溫醫(yī)師也該到了。盡管聶二公子再不愿躺在顧君曾睡過的床榻之上，但形勢比人強(qiáng)，聶二公子還是委屈一下自己的好。”

聶懷桑沒有再搭話，只是轉(zhuǎn)身走到床榻邊，重新躺在了床榻上，閉上了雙眼，與方才昏厥的模樣一般無二。

果真如顧君說的那般，就在聶懷桑重新躺下后不久，去請人的溫氏弟子去而復(fù)返。與其一起前來的，還有一名身著溫氏校服，不茍言笑的女子——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