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朦朧中,小野轉(zhuǎn)動著眼珠。他似乎躺在一處虛無中,眼前的女子一襲長裙,長發(fā)飄飄,再仔細(xì)看,五官便再看不見。
女子一遍又一遍地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小野不由自主地伸出一只手,想抓住這一團(tuán)真假難辨的色塊。
只可惜,他夠不著,也抓不到。
女子微微一笑,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頰。手掌的溫暖傳入他的臉頰,更傳入了他的心中。
她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不知怎么的,小野的眼眶竟有淚珠在打轉(zhuǎn),直到淚水順著臉頰一點一點地滑落。
他不記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時候了,自從鹿爹走后他便再也沒哭過。成長讓他學(xué)會了堅強(qiáng),而現(xiàn)在他卻有一絲心痛。鼻尖酸酸的,寂靜的空間中,盡是眼淚滴落的聲音。
這種感覺是多么微妙而又真實,以至于小野在心中希望時間能再慢些。
溫柔的撫摸勾起了他兒時的回憶。令他無比向望著過去。
“鹿娘……”
小野不自主地呢喃道。
女子微微一愣,小野溫暖的撫摸中逐漸閉上了雙眸。最后一眼的畫面,小野似乎看見了她的微笑,也看見了她的眼淚。
淚珠滴落在小野的臉龐上,冰涼的淚水令他想開口,可他做不到。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悲傷。
他想哭,卻怎么也哭不出。
冰涼的水珠擊打著他的臉龐,他掙扎想抓住這一切,猛然坐起之時,才發(fā)現(xiàn)這是夢一場。
小野伸手抹了抹臉,臉上確實有水,他的眼角也有淚水。
“嘀嗒——”
一滴水珠從洞頂順著鐘乳石落下,滴在了他的頭上。小野抬頭,夢中臉上有水的冰涼之意原來只是此物罷了。
可,那個夢真的很真實。
小野摸了摸臉頰,刺痛感便在瞬間襲來。他差點忘了在戰(zhàn)斗時受的傷。小野扶著巖壁爬起,眼前的景象已不再是浮石巖漿,而是恢復(fù)成了一開始的景象。
看來是暫時安全了。
此時,水面泛起了層層波浪,一只狼便從水中竄了出來。揚出的水花血四濺,血狼站在地面上甩動著身體,身上的水被甩得精干。它的毛發(fā)在洗了澡后竟煥然一新了。
“血狼?”
小野下意識地呼喚道 。
“嗷嗚——”
血狼低吼兩聲便算對小野作出了潦草的回應(yīng)。
有了剛才的戰(zhàn)斗,兩狼都更加了解了對方。小野的能力不能說是弱,畢竟以他能以自身之力竟能摧毀兩條巨型鐵鏈。血狼雖然對他還是一瞼不屑,但還是選擇聽了他的話。
再怎么說兩狼又不是有仇有怨,還不至于一見面就開撕。
血狼望著連走路都顫顫巍巍的小野用鼻尖指了指泉水,旨意小野下去。小野頓了頓,便向著池邊走去。
才三步,小野便一頭摔在了地上。血狼搖搖頭,只好一口叼起小野,轉(zhuǎn)頭便丟進(jìn)了水池中。
“撲通!”
小野在水中浸了幾秒后掙扎向著水面游去。不是說不會游泳,而是這水有蹊蹺。
一入水,各處的傷口仿佛是再裂開幾道口子,讓冰涼的泉水灌進(jìn),全身刺痛難耐。小野艱難地從水中爬出,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
血狼俯視著連滾帶爬從水面沖出來的小野,抬起爪子就把他再次摁進(jìn)水中。血狼這一爪下去也有分寸,水面上露出了他的耳鼻,就這樣泡了半個時辰,它這才放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岸邊。
甩干濕漉漉的毛發(fā),小野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上大片的燒傷已渾然不見。嶄新的毛發(fā)已長出,覆蓋在皮肉上,完全看不出有一點受傷的痕跡。不僅是雙腿,原先血肉模糊的手臂也恢復(fù)得不錯。
他飛奔到池邊,清澈的泉水如鏡,將他的臉完完整整地倒映在水面中。果然,就連小野臉上的傷也好了。若不是因為這一池泉水,他恐怕得毀容一輩子。
“怪不得你要把我推到水里,原來是因為這個啊?!?/p>
小野興奮地活動著筋骨,這泉水有這這般奇效也是他意想不到的。
只是……
他還是覺得哪里怪怪的。
小野沒有多慮,只是繞著四周轉(zhuǎn)轉(zhuǎn)。開始時他傳送到此處,然后一轉(zhuǎn)眼身處的環(huán)境便變了一個樣。
他不知環(huán)境轉(zhuǎn)變的前提是什么,但下一次的轉(zhuǎn)變隨時可能來。他必須做好充足的準(zhǔn)備,避免再次被殺個措手不及。
泉水中傳來落水聲,小野轉(zhuǎn)頭看向水池。剛才入水時,他還未注意到這水中竟還有魚。小野正愁肚子空蕩蕩的,這樣一來食物的問題便有效地解決了。
一條條魚躍出水面,又一條條地落入水中。他直勾勾地望著水中游動的魚,口水都要流一地了。
見泉邊剛好生長著一些植物,小野便就地取材,拔起幾根根莖極硬的植物做成了魚叉向著水中直奔而去。
血狼:切,又白白浪費爺半個時辰的大好時光。
第一次捉魚,小野有沒有經(jīng)驗,胡亂在水池中摸索半天這才抓著一條活蹦亂跳的小魚。
他摸摸腦袋。就一條魚,這也不夠兩狼吃。血狼在打了一個哈欠,趴在池邊倒頭就睡,只留下一旁忙得不亦樂乎的小野……
就這樣不知睡了多久,等血狼再次醒了,抬頭就是堆成山的小魚。血狼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小野,若是給一張網(wǎng),估計他都能一天捉到晚。
“轟!”
只聽小野向著水面擊出一擊氣掌,淺水中的魚便被擊飛到半空中。小野看準(zhǔn)時機(jī),抓著魚叉一躍而起,十幾條魚即被一只不落地串在叉尖上。
訓(xùn)練不一定這么刻苦,但為了吃,他可以!
不一會的功夫,小山上便又多出了幾條魚。整個洞穴中,這一池水的范圍并不管大,能捉這么多的魚,說來也不信。
小野開始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他曾多次潛下水,可等到氣憋不住時他也沒有成功潛到水低。水看上去極清,卻極深,這也是此處的古怪之處。
現(xiàn)在的他哪沒有心思管這些,手心中燃起一團(tuán)白火,幾十條烤魚不到幾分鐘便下了肚。即使沒有鹽,他也依然吃得有滋有味。
為了感謝血狼,他自然有沒有少了它救命的那一份。幾百條魚擺在他的面前,它也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比起烤魚,它更喜歡直接生吞。
單是兩狼吃這么頓飯,場面就變得一度混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兇殺現(xiàn)場。
“這頓晚飯真的是太過癮了,好久都沒吃魚了?!?/p>
小野一臉滿足地擦了擦嘴。忽然間,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問題,呆坐在原地。
現(xiàn)在一定是晚上嗎?
他進(jìn)去時是早上,按照時間推算,剛才的這一戰(zhàn)他大至打了四個時辰,之后他便昏迷了。
可這一覺誰又敢斷定睡了多久呢?這一覺可能是一個時辰,也有可能是六個時辰,也可能是一天,三天……
想到這,小野頓時意識到哪里不對,也明白了千鎖獄的可怕之處。最可怕的不光是棘手的戰(zhàn)斗,還有混亂的時間。
只要睡上一覺,剛進(jìn)來時的時間感便會一掃全無。
沒有人告訴他距離三年還有多久,也沒有人告訴他現(xiàn)在是白天還是黑夜。全封閉的環(huán)境常常是人精神產(chǎn)生的原因之一。這次為期三年的訓(xùn)練無疑是對小野一種不小的挑戰(zhàn)。
小野抬起左臂,那一道道金紋似乎沒有收到之前燒傷的影響,依然一圈一圈地包裹著他的左臂,甚至還比之前又多出了一圈。
兩條金紋出現(xiàn)需要三日,而小野已經(jīng)有了第四條金紋,正常推算,他在這里時間應(yīng)該至少過了一天半。
他細(xì)細(xì)地思考著,就在這時,地面又發(fā)生了異動,他立馬拔起斷刀警惕地望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