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何事?”
大雪紛飛,五步先生的孫女捥過門簾,掃去身上的浮雪,向書房叫換兩三聲,這才得到了一聲慢悠悠的回應。
“ 小野又寄信來了?!?/p>
“ 他怎講?”
一個酒香滿溢的壇子中,五步先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這個冬天他睡得甚是舒服。還沒緩過勁,孫女便把一張紙狀物擺在了他的面前。
“ 嗯…”
“ 孫女不知。”
“ 唉……”
“讓老夫看看。”
“ ……”
五步先生揉了揉自己的老骨頭,本以為是睡勁沒緩過來造成的幻覺,現(xiàn)實卻令他愣了愣。
這……
老夫也不知啊……
原在千鎖之林的小野還不知道,自己的紙疙瘩,在送去五步谷時已成了一坨灰
是的
一坨灰
雖看不到什么內容,但值得高興的是五步先生至少還知道小野還活著。
遺憾的是小野的環(huán)保狼沒做成。
……
“啊啊———啾??!”
小野似乎是隱約地感到遠方的某人在罵他,搓了搓鼻子,噴嚏更是連著打了好幾個。
“一片,兩片,三片……”
他搜刮著褲帶中殘留的紙片,很是努力地想要湊出一張紙來。可惜,塵埃大的紙屑都被翻出來了,巴掌大的紙都還拼不出來。
在一番努力之下,小野直接宣告放棄。
“這都十二月了啊?!?/p>
“時間過得真快啊,都不知道牧云村的第一場雪下了沒”
小小的腦袋看向昏暗的洞頂,仿佛這樣能感受到來自家鄉(xiāng)的一滴薄雪。
在全封閉式的地方呆久了,若不是與五步先生有書信往來,他估計還以為自己頂多在這里待了三月。
按這樣一算,三年好像也不多。
一陣清風徐來,周邊的白菜相互交錯著,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這時給所有生物灌下幾分愜意。小野難得地能感受到這一陣清涼帶來的放松
怪得很,這腳踝怎么涼颼颼的?準確來說,似乎是有些涼過頭了。這種陌生的怪異感令他不由地低下頭。
腳扣,沒有問題。倒是褲腳上移了整整三指。不是褲子壞了,而是在此處6個月的時間里,小野長高了不少。但按這個生長速度,他開始擔心三年之后會不會變成滿是破洞的七分褲。
嗯……這么穿還確實挺像土匪的。
………
“真的好想出去看看啊?!?/p>
“吧唧吧唧…”
“在這里吃的不是魚就是魚?!?/p>
“雖然有得吃就不錯了?!?/p>
無油無鹽,確實算上某種健康食品。
眾所周知,極度健康的食品自然是不會好吃到哪里去。
當然,對于小野來說,蘿卜除外。
他啃著樹枝上的烤魚想到。看不見天空的日子多少過得有些壓抑,偶爾的癡心妄想對他來說或許也算是正常。
“嘿嘿”
一串口水順著小野的嘴角流下。若不是一旁的血狼用那碩大的爪子拍了拍小野,手上的烤魚早掉地上了。
“但要是有鹿娘做的燒餅就更好了?!?/p>
“這樣就怎么都吃不膩了?!?/p>
小野的嘴吧唧了兩下,那一刻,他仿佛吃到了真的燒餅。
“唉?!”
原本只想在自己的想像中輕嗅幾下的小野,竟在不知不覺中真的聞到了燒餅的味道。他猛吸一口氣,燒餅的味道真真切切的存在著,他這才相信自己沒有出現(xiàn)什么幻覺。
燒餅香醇的味道越來越濃,小野不禁扭頭看向身后。一道淡光掠過,小野的瞳孔驟然一縮,不僅是因為眼前憑空出現(xiàn)的燒餅,還有一身綠裙的鹿娘。
比起現(xiàn)況,如今的小野反倒更加相信自己是出了幻覺。
“不對不對,一定是千鎖獄幻化出來的,肯定是個假鹿娘?!?/p>
小野一遍又一遍地給自己洗腦著。
即使她是真的,他當然倒是想鹿娘好好的在村子里活著,此處進去之后會釀成什么結局自是心知肚明。
話雖如此,他前進的腳步卻一刻都沒有停下。
他真的很想認認真真的看看他朝思暮想的親人。
“鹿娘?”
小野試探性地喊了一句,手中緊緊地握著斷刀,步步靠近著。吃過虧后,他再怎樣武器也不能再離手了。
就如之前一般,眼前的鹿娘雙目無神,眼眸低垂著,一動不動的模樣就如那提線木偶,木訥得很。
“鹿娘?”
他咽下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又喊了一聲,手中的刀刃是越握越緊。見此人沒反應,小野便徹底斷定了這是個假鹿娘。
緩緩挪動的步子瞬間快了起來,步中帶風,踏焰而行。若是想不留后患,自然現(xiàn)在滅口是最好的選擇。
刀尾的珠子亮起,暗淡的斷刀被形元之火牢牢地報包裹在內。白火閃爍著,恢復體力后的小野所產生的力道與之前完全不可相比。
“五焰!”
“小野?!?/p>
“破!……?!”
一聲時隔六月的一聲呼喚,足足令某野靜止了五秒鐘。
原本被點亮的珠子再次暗淡下去 ,直至身上的白火褪去,他的臉上依舊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小野。”
眼前這個“冒牌”鹿娘淡淡的開口道。
一時間,小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那一聲小野叫得實在真實,等待的回應令他收起斷刀,毅然決然地撲向鹿娘。
“鹿娘!”
小野差點一個跟頭摔翻了過去,鹿娘笑著扶起踉踉蹌蹌跑來的小野,捧著他的下巴便塞了一張燒餅。
還是那熟悉的味道
在牧云村的回憶如潮水似的涌向腦海,對于經歷生死劫后的小野,這一刻顯得猶為珍貴。
鹿娘笑而不語,小野就這樣抱著鹿娘許久許久,溫暖的體溫和屬于人的皮膚使小野相信這就是真鹿娘。
“鹿娘,你怎么在這???”
“這里不是連老酒鬼都進進不來嗎?”
心中的思念之情得以釋放,小野回過頭開始問起來正事。
鹿娘的笑容不減,那溫暖的微笑似乎就是對小野的回答。小野深藍色的眸子眨了眨,好像沒明白鹿娘的意思。
“鹿娘,你是不是不能告訴我緣由???”
“你看你都給我?guī)灹?,是不是牧云村在過新年了?”
“鹿娘,牧云村下雪了沒???鹿哥每次下雪不能出門的時候都會悶在房間搞發(fā)明,他是不是又整出了什么厲害的東西???”
“鹿娘,我和你講,那個冒牌冰流老厲害了,他會………”
小野滔滔不絕地講著,鹿娘微笑著,耐心地聽著他的提問,與這幾個月的經歷。小野講得開心,鹿娘依舊不語,摸了摸他的狼腦袋。
“小野?!?/p>
“怎么了?”
鹿娘的眉眼彎彎,笑得是那么溫柔如水。她抽出衣袍中抽出木制的法杖,輕輕點地。鑲嵌的綠寶石閃爍著,散發(fā)著獨特的碧綠之光。
腳下的藤蔓生長著,逐漸布滿整個洞穴。小野不解,滿是疑惑的眸子還未來得及發(fā)問,一根藤蔓飛也似的沖來。他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擊甩落在地。
身上的劇痛令小野頓時清醒了過來。斷刀撐起身子,鹿娘微笑著舉起法杖仿佛正式向他宣戰(zhàn)。
“看來還是假的啊?!?/p>
“我還以為是真的呢。”
“不過假的也挺好……”
小野搓搓了鼻尖,再次站了起來來。擦去嘴角的灰,舉起斷刃。白火灼灼,他一步點地,爆發(fā)式的向著鹿娘攻去。
藤蔓肆意生長著,它們從各個方位攔起一層又一層的藤墻,將鹿娘包裹在內。其余強壯的枝條在空中亂舞著,抽動似的發(fā)起了進攻。
“破!”
五道白焰從密集的藤蔓中破開 ,帶來的高溫焚燒著一切,趁藤蔓還未來得及生長,小野便將其一刀兩斷。
“鹿娘,這種戲碼我?guī)讉€月前早就玩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