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中的金屬環(huán)生生折成兩半,鋒利的斷口瞬間化作刀刃,冰冷地貼上了他的左肩。一股奇異的涼意從刀尖滲入肌膚,卻未帶來任何刺痛,唯有紅繩在刀刃下逐漸崩斷時發(fā)出的細微“沙沙”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王將形元所化的刀刃鋒利無比,即便是特制的封印,也被來寒芒回閃爍的刀刃瞬間割斷。
“啪”
隨著一道紅繩斷裂開,小野身上的一道符便化作浮灰飄散而去。他只覺心頭一熱,那干涸的形元迅速恢復(fù)了起來。
身上尚存反抗之力,他絕不可能坐以待斃。腰肢猛然發(fā)力,小腿如鞭般狠狠掃向赤星的后腰,動作雖快卻帶著幾分決絕的狠勁。
赤星的身體猶如磐石般堅韌,小野這一擊的效果實在有限,即便命中也絲毫未動。
“還真不老實?!?/p>
赤星眉間一挑,冰涼的匕首迅速從他的左肩劃過背脊。這一次,六道紅繩,六道符文瞬間被這一擊一并破壞。一共十五道符已破七道,這意味著小野身上的封印已被破除一半。
剎那間,一股熾熱從心頭猛然升騰而起。體內(nèi)充盈的形元如潮水般奔涌,血管被撐至極限,仿佛要爆裂開來,伴隨著刺骨的痛楚肆意蔓延。心口處的脹痛愈發(fā)劇烈,竟逼得一股腥甜之意逆流而上,直沖喉頭。
“咳咳咳…”
小野似乎被什么嗆到了似的,張嘴咳嗽間,鮮紅的液體從嘴角滑落。染紅了他面頰雪白的毛發(fā)。
不僅僅是口腔,鼻腔、雙目、耳際,乃至全身上下每一處竅穴,都開始不停涌出那抹刺目的鮮紅。他的身軀,自這一刻起,無時無刻不在與那股幾近壓垮極限的力量激烈抗爭。
小野的身體在半空中劇烈掙扎著,喉嚨間窒息的嗚咽聲夾雜著筋脈撕裂痛苦的呻吟聲斷斷續(xù)續(xù)傳來。二人的心頭一緊,看著小野這副模樣面上的擔憂之色便越發(fā)明顯。那股刺骨的痛意好似也牽連著他們的神經(jīng),引得心口絞痛不已。
冰流深吸一口氣,以玄冰鐵借力想要向前邁出一步。可爆炸后的余傷夾雜著昨日的舊傷,在形元透支的情況下就連站穩(wěn)這一步都很難做到,更別說戰(zhàn)斗。
“可惡?!?/p>
他暗罵一聲,牙間的力恨不得將后牙咬碎。三年前的那一幕今日又在他的眼前再次上演。上一次,他什么都做不了,這一次,依舊如此。
他深知小野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不管是什么秘密,他依然有著活下去的權(quán)利。牧云村是如此,將神門亦是如此。
小野就是小野
痛苦的喘息令二人揪心,而對于赤星來說,卻好似一段絕妙的樂章。小野越是痛苦,他便越是享受在這股折磨人的快意。他的眉間短暫地舒展開,貪婪的目光落在小野的因痛苦而扭曲盛神情,欣賞著他垂死掙扎的姿態(tài)。
“不夠,還是不夠……”
赤星自顧自呢喃著,搖了搖頭。腦海中的回憶再度重現(xiàn)。他的眸光一狠,對著小野再次劃上一刀。
紅繩斷裂的脆響接連傳來,五道符文在空氣中如煙般消散。白焰炙烤著軀體,壓制已久的形元從四肢百骸中洶涌溢出,再也無法遏制。赤星面無表情地松開手指,小野的身軀隨即重重摔落在青石殘骸上。他的身體劇烈抽搐著,僵硬如木,七竅間滲出的鮮血蜿蜒流淌,怎么也止不住。
一塊塊青石上浸泡的是他的血液,仿佛要將他的生命一點點地榨取干。
還剩下三道封印
一旦被全部破壞,那么他爆體而亡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即便是神仙也難救他一命。
“你要恨就恨你是那個叛徒的兒子!”
赤星沒有絲毫猶豫,那把形元所化的匕首對著小野身上紅繩甩去。
這一刀,不僅瞄準的是剩下的三條主繩,還有他的心口。
他不會讓他這下徹底咽氣,而是要將最后吊著命的繩子一點點割斷,將他的血放干,在重歸輪回的他回憶今生的永遠是這股刻骨銘心的痛苦。
“你休想!”
一道利箭飛射而來,竟直接將他甩去的匕首直接擊斷。
赤星還看清究竟是何物,那股渾身麻木的霜寒之意卻先一步襲來。
“寒髓凝霜!”
待赤星扭頭之時,身上已結(jié)上了層層寒冰,四肢的麻木之意令他使不上勁,一時之間竟無法掙脫著冰霜之域。
只見,遠處的冰洋雙眸緊閉,凌亂的甲胄之上,冰霜如脈絡(luò)般悄然蔓延。圣潔而純凈的冰元之力自她周身升騰而起,將她的身軀輕輕托舉,令她懸浮于半空之中,宛若一尊由冰雪雕琢而成的神像,散發(fā)著淡淡的威壓之息。
冰雪為甲,凝霜為弓。
這一箭,命中赤星的胸膛
無血,那箭穿胸而過,帶來的卻不是劇痛,而是一種愈發(fā)鮮明的麻痹感。這麻痹如潮水般蔓延,不僅侵襲了肌肉,更深入筋脈,仿佛將一切力量都被凍結(jié)于瞬間。
形元被硬生生堵在體內(nèi),縱使有千鈞之力,也難以施展分毫。他站在那里,宛如一尊冰雕,連呼吸都似凝滯在空氣中,只剩下一顆恨意所化的眼球轉(zhuǎn)動著,注視著這一切。
冰流有些震驚地望向半空中的冰洋,他怎么也無法想到,自己許久未見的妹妹竟然能突破那一層限制。
只是,那濃郁的冰雪之息不過如曇花一現(xiàn),轉(zhuǎn)瞬即逝。圣潔的光輝漸漸褪去,冰洋的形元已被壓榨得干干凈凈。眼前驟然一黑,她再也支撐不住,從半空中無力地墜落,重重摔在地上。
冰流蹲下,扶起她的后頸。
這一擊,她賭上了所有的形元。方才未出手,只是一直在蓄力罷了。雖不是重傷,但此招強制吸干了她的形元,甚至涉及到過半本源。想要短時間恢復(fù)基本無望。
他不知她是如何破除那一層限制,對于本身而言,并非她原生的形元之力。
“咔…”
夜羅率先破除這一身冰裝,猶如靈魂般的身體似乎恢復(fù)了一些力量。這一次,目光盯上了三人中還有幾分余力的冰流。
“哼,你的人頭就由本座親自取下?!?/p>
夜羅冷笑一聲,那虛幻的身影裹挾著絲絲紫霧,如鬼魅般朝著冰流急速掠去,紫霧在其周身翻涌彌漫,似要將一切吞噬。
冰流暗叫不好,拼盡全力盡可能讓身體站穩(wěn)??伤闹缤チ酥X,怎么也使不上勁。
那團銳利的紫霧沖向他的眉心。然,一道驚雷卻先一步擊散了所有迷霧。
“呵呵,這位將神門的客人,對待小輩還真是心狠手辣。”
半空之中,烏云翻涌,壓抑得仿佛要將天地吞噬。碎裂的雷光在云層間乍現(xiàn),如同銀蛇狂舞,隱約勾勒出一道蒼老卻不失威嚴的輪廓。雷聲滾滾而來,似戰(zhàn)鼓轟鳴,震蕩人心。而在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輪廓之后,一道高大健碩的身影靜靜佇立,仿佛巍峨山岳,無聲中透出一股不可撼動的力量。
“呼——還好趕上了?!?/p>
“小野!冰流!你們沒事吧?”
云中洗月從牛副將神的身后鉆出,噴噴蟹費勁地扯著她的衣領(lǐng),緩緩從半空中降落。
落地之時,見到滿身傷痕的冰流與倒地不起的冰洋,仍然還是嚇了一跳。當年她在嚎叫山在夜羅手里昏迷,自是不知黑峰王將的陰狠。當今見到的二人的狀態(tài),她才徹底感受到了對方的恐怖。
“沒什么問題,后續(xù)歇息今天便沒什么大礙。”
“只是,他…”
說罷,冰流的目光轉(zhuǎn)向不遠處的小野。血泊之中,石塊與血污交雜著,白火被冰霜所控,停止了蔓延。身體大大小小皆是被形元撕裂傷口。不過是半日未見,小野竟已變成了這番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