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怎么還是這么神出鬼沒啊!”
江慕楓又是郁悶又是著急,沒想到南無生偏偏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消失不見。簫道遠(yuǎn)轉(zhuǎn)念思索,道:“之前蘭花先生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客棧附近,不如我們?nèi)枂柛浇木用???/p>
江慕楓點頭同意,隨即二人原路返回,來到了一棟距離客棧最近的小院。
“那個撐傘的公子?沒印象了,感覺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了?!备浇囊粋€居民聞言,皺眉思索了一陣后答道。但他忽然抬起手來,指向了另一個方向:“你們看到那邊的江湖客沒有?他天天坐在那里喝酒,要是有人從那邊走,他肯定知道?!?/p>
江慕楓跟簫道遠(yuǎn)只得走過去。那江湖客此刻正酩酊大醉,聽到二人的問題后也是不管不顧的大嚷了起來:“我見到了,你們可別和別人說。我看到他偷偷往麻風(fēng)村那個方向去過好幾次,有一次我還跟著他呢!”
自覺失言后,那個江湖客又縮了縮脖子,小聲嘟囔道:“不能再多說了……要是讓這里的人知道我進去過,非把我打出去不可。你們要是真想找他,我建議你們蹲在木橋的西頭,他肯定會路過的?!?/p>
“多謝大哥?!倍她R聲道。她們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自原地躍起,向著早上她們遇見那位姑娘的橋上飛去。可還未落地,卻發(fā)現(xiàn)兩個熟悉的身影早就出現(xiàn)在了橋頭。稍加思索,二女便決定落在橋的另一頭,靜觀其變。
南無生撐著傘不徐不疾地走來,見蘇蓉蓉直直向著南無生走去。蘇蓉蓉咬了咬唇,輕聲道:“請先生出手救人。”
南無生道:“連你也救不了?”
蘇蓉蓉輕輕搖了搖頭:“那位姑娘無人可應(yīng),懇請先生看在您的教誨上出手?!?/p>
南無生不動聲色:“前面帶路?!?/p>
二女看到這一幕,皆松了一口氣。她二人當(dāng)下也不敢怠慢,更是搶先飛回了客棧。只見胡鐵花跟楚留香正站在門外,踱著步,胡鐵花見到二人回來后,也是皺緊眉頭道:“你們?nèi)ツ膬毫??害得我們?dān)心死了,怕你們被玲瓏坊的人尋仇?!?/p>
“抱歉抱歉,我們一直找不到南公子的人,路上耽擱了許久?!苯綏鞯?。
就在這時,蘇蓉蓉也領(lǐng)著南無生回到了客棧?!安灰o,我偶遇他,已經(jīng)把人請過來了?!?/p>
簫道遠(yuǎn)跟江慕楓面面相覷,卻不知為何蘇蓉蓉刻意隱瞞了自己是去找南無生的事實?南無生推開了客棧的房門,率先進入了屋內(nèi)。其余人見狀,也是緊隨其后。
在南無生的診斷下,那女子很快便悠悠轉(zhuǎn)醒。她睜開了眼睛,用仍然有些嘶啞的聲音有氣無力道:“小女子多謝各位救命之恩,還請恩人告知姓名?!?/p>
楚留香柔聲道:“在下正是楚留香。這位是我朋友老胡,旁邊是我的知己蓉兒。”
不知為何,在聽到“知己”二字時,蘇蓉蓉的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fù)正常。
聽這聲音,江慕楓與簫道遠(yuǎn)臉色劇變,像見了鬼一般對視了一眼。但隨即,她二人的臉色又立刻恢復(fù)正常,像是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
簫道遠(yuǎn)率先開口:“害呀,都是老熟人了,何必再報姓名?張妹妹?”
江慕楓在一旁摁了一把簫道遠(yuǎn)的頭:“毛球精,注意言辭!”隨后,她又笑嘻嘻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張潔潔,笑道:“潔潔姐,休聽這毛球精胡說?!?/p>
聞言,躺在床上的張潔潔看著在背地里掐架的二女,忽然咯咯笑道:“雖然你今天得知我比你大了,但也不用叫我三聲‘姐姐’呀?!闭f罷,她又眨了眨眼睛,道:“小女子無以為報,只盼恩人與我一同回家,好讓我近一番心意以作報答……”
“……害呀,既然是上次壽宴遇見的,那這次回家應(yīng)該是見家長吧?”
“可不是嗎?但我總覺得這樣一個女孩子交給香帥,可能有點不太靠譜,要不咱們幫她訂制一套計劃,免得她吃苦?”
“你說什么呢?潔潔姐性格跟咱們這么像,難不成以后她還能吃虧了不成?”
“你好意思嗎?你還不是看在她脾氣跟我們這么像才幫她的……”
注意到附近忽然沉寂的氣息,江慕楓跟簫道遠(yuǎn)一回頭,卻看到了擁有著各個微妙表情的眾人。江慕楓深吸一口氣,假裝自己很有底氣的撇了撇嘴,道:“怎么?”
簫道遠(yuǎn)也趕緊打哈哈:“香帥您雨露均沾的大名我們可是已經(jīng)聽說過了!”
還未來得及搭上話,她們的房門便被敲響了。眾人齊刷刷地回過頭去,卻見客棧的老板娘站在外面,道:“幾位大俠,借一步說話?”
眾人不語,跟著她來到門外。
簫道遠(yuǎn)好奇道:“老板娘是怎么了?”
只見老板娘看著張潔潔,神色慌張道:“我聽說你們救回來個姑娘?使不得呀使不得,那姑娘的穿著一看就是麻風(fēng)村的人,那可是大禍害。旁的我也不說了,麻風(fēng)村是中原的忌諱,你們趕快走吧,不然我生意都沒得做了?!?/p>
江慕楓跟簫道遠(yuǎn)一聽,倒是不樂意了。簫道遠(yuǎn)雙手抱胸,冷哼一聲,道:“忌諱?我看多半是因為你們將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歸咎給了他人?!?/p>
與二女的態(tài)度不同,楚留香搖了搖折扇,道:“原來是為了這種事。中原關(guān)于麻風(fēng)村的事情我倒是略知一二?!?/p>
江慕楓湊過去,好奇道:“麻風(fēng)村是什么地方?”
楚留香道:“許久之前,中原爆發(fā)過一種叫‘麻風(fēng)’的疫癥,得了麻風(fēng)的人無藥可救無醫(yī)可治,只能等死。偏偏這種疫癥傳染性極強,不出半月,便已經(jīng)席卷了大半中原的城鎮(zhèn)。人們?yōu)榱饲笞员⒌昧寺轱L(fēng)病的人趕到了一處廢棄的采石場,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如果張姑娘是麻風(fēng)村的人,那么當(dāng)年被趕到采石場的病人不但活了下來,還繁衍生息成為了新的村落?!?/p>
簫道遠(yuǎn)忍不住問道:“那后來呢?”
楚留香道:“我沒見過得了麻風(fēng)的人,但是聽我父親說起過,打了麻風(fēng)的人身上會有紅色或是粉色的斑疹,首頁會退化成像爪子一樣的狀態(tài),視覺聽覺皆有損害,十分凄慘。”
江慕楓倒吸了一口冷氣:“可是潔潔姐看起來與我們無異呀?!?/p>
楚留香輕笑道:“我想她并沒有得過這種病,但是由于人們對麻風(fēng)的恐懼,連帶著也會懼怕麻風(fēng)村出來的正常人,這也是人之常情?!?/p>
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南無生忽然冷冷道:“什么人之常情,不過時趨利避害利己自私的動物罷了。”
聽聞,楚留香微微挑眉,小聲對二女說道:“他倒是個嚴(yán)苛的人?!?/p>
江慕楓笑嘻嘻道:“的確如此,但我還是贊同南公子的觀點?!?/p>
與其余幾人不同,張潔潔只是淡淡道:“老板娘不必為難,我這就離開?!?/p>
楚留香提議送張潔潔回麻風(fēng)村,幾人都沒有反對。南無生雖然沒有明說,但他跟在幾人后面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也說明了一切。江慕楓隱約看出蘇蓉蓉心情有些不好,不論她怎么跟蘇蓉蓉開玩笑,她都只是露出禮貌性的淺笑,可眉下卻留有一抹郁色,搞得江慕楓很是郁悶。
終于來到了鎮(zhèn)外,楚留香停下腳步,關(guān)切地看著張潔潔,道:“現(xiàn)在這里休息一下,張姑娘不必勉強自己,慢慢走也可以。”
張潔潔抬起頭來,眼波朦朧地如同映在海底的星光。“我請求香帥幫幫我的族人,讓族人能夠走出石群,重回中原?!?/p>
楚留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真是拿捏住了我的軟肋,我從不善于拒絕女人的請求,這次也不例外??墒沁@件事著實棘手,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解決的。我可以幫你出謀策劃,但最終如何做要取決于你和你的族人。至于結(jié)果,我們總希望它會是好的?!?/p>
張潔潔看著一臉認(rèn)真的楚留香,篤定地笑了:“我相信香帥,一直都相信你。”
楚留香苦笑道:“你把具體的事情來說一說,我們一起想想辦法。蓉蓉,蓉蓉?”楚留香連喊幾聲,卻沒見蘇蓉蓉出聲。
蘇蓉蓉從神往中回過勁來:“???啊……不好意思,我剛才在想些別的……”
蘇蓉蓉輕輕咬了咬下唇,眼神低垂,似乎不想看人。
江慕楓看了看張潔潔,又看了看蘇蓉蓉,內(nèi)心甚是郁悶。與她不同的是,簫道遠(yuǎn)微微歪頭,低聲跟懷中的慕權(quán)清說著什么,像是明白了其中的狀況。江慕楓想向她詢問,簫道遠(yuǎn)卻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長道:“懂得都懂?!?/p>
江慕楓滿臉黑線?!八麄?nèi)齻€……看不透,真是看不透?!?/p>
胡鐵花站在一旁,道:“???怎么了?他們?nèi)齻€怎么了?”
江慕楓若有所思:“蓉蓉姐是香帥的知己,按理來說,看到香帥有喜歡的人應(yīng)該像我們一樣,替他高興才是呀。”
簫道遠(yuǎn)聞言,冷笑道:“哼,沒有情緣的小朋友還是靠邊站吧,這下子可有好戲能看了?!?/p>
江慕楓忍不住回頭,打量著站在身后的幾人。半晌,她才遲疑地開口道:“話說……南公子跟胡大俠都不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