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唐鬼一拍桌面。矮胖官員肥肉一哆嗦,頭不由更低了一點,偷偷斜眼瞅著唐鬼。
唐鬼厲喝:“為什么他媽點不上!”
官員擦著臉上本不存在的油汗,干笑道:“這不是款子緊張,用無火燭省點錢”
官員轉過頭,向兩個小鬼喝道:“還不快給大人整個火!”于是一陣丁玲哐啷的翻找,片刻,一個小鬼舉著燃燒的火柴如風般跑來,喘著氣給唐鬼點上煙。
唐鬼翹著腿向后仰躺舒服地臥在太師椅上,頗有些自得地吐出一口煙氣。
一大兩小三鬼大眼瞪小眼,就這么恭立在桌前,也不知道說些什么。
“無火燭,”唐鬼笑了笑,“一根可燃三刻,較之明火燭少數(shù)個時辰,造價高昂,不易儲存,用于閱讀珍貴文獻典籍,燭光可使紙質更加堅固。”
官員頗有些尷尬地笑著:“大人見多識廣,嘿嘿,見多識廣。”
“噼里啪啦”
唐鬼抄起令箭筒劈頭蓋臉向他撒去,大吼:“你他媽還敢跟我打馬虎眼!快把縣志給我搬出來!”
“是是是,小的遵命,小的遵命。”官員不斷躬身行禮,向一旁退去。
“砰”一本厚厚的大書砸在桌面上。
唐鬼右手夾著煙,捏起封面翻開。
“五年前的五猖會,發(fā)生了什么?”唐鬼低著頭悶聲問道。
官員一愣,回道:“小的知道的和這書上的一般無二,大人自可查看?!?/p>
唐鬼捏起一張薄薄的宣紙,翻到右邊?!笆菃??!?/p>
“每天發(fā)生的事,比死人的毛發(fā)還多,那為什么,”唐鬼抬了抬眼皮,“五年前的五猖會,只有兩頁!”
“當是那天恰巧發(fā)生之事甚少?!?/p>
“甚少?”唐鬼左手腕一翻,捏出一根香,“誠信香沒燒嘛,竟然沒說假話?”
“抑或,”唐鬼勾起一抹笑容,“你知道,但不說?”
那邊官員立刻出言表忠心,唐鬼也不理會,盯著這兩頁泛黃的紙張仔細地看了起來。
無光燭一分一秒燃燒,官員顯得越來越急躁,不斷偷眼瞄著。
唐鬼也不急,指尖淡淡煙味環(huán)繞,眼前一件件大事小事掠過。
“嗤?!碧乒硪宦曕托Γ缶o書頁作勢欲撕。
“萬萬不可!”官員突然尖聲叫道,已經(jīng)急成了太監(jiān)嗓,“毀壞縣志是要背負天譴的!”
“刺啦”薄薄的書頁在官員驚恐至極的目光中被一把撕下??h志上的缺口眨眼間便被恢復如初,而被撕下的那頁紙在空中燃起黃色火焰,消弭于天地間。
“我想,各位現(xiàn)在應該都不記得那頁紙上寫了什么了吧?!碧乒韼е鴿M意的笑意看向三鬼。
蒼穹之上陡然降下一股澎湃的壓力,土坯房內(nèi)所有的一切都在不住顫抖,發(fā)出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負聲。天威浩蕩!
唐鬼緩緩站起身,身下的太師椅被擠壓,變形,扭曲。左眼緩緩泛起猩紅的光。
天,仿佛就壓在唐鬼的肩上。
唐鬼淡漠地凝視著上方,一道赤紅色的細線悄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赤色無聲生長,像是一道劃痕,一道天地的傷疤。赤線向上生長,天威在他的面前退卻,消弭于無形。
“你,”響起唐鬼冷漠不帶感情的聲音,“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細線仍然在生長,絲絲火焰般的紅芒蔓延,侵蝕著路徑上的每一寸空間。
“五年前的五猖會,”唐鬼一字一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兩個小鬼站到矮胖官員的兩邊,面具上出現(xiàn)道道裂紋。“你當然知道,我早就撕掉了它,忘記了。”官員肥胖的臉第一次出現(xiàn)戲謔的表情,兩手成爪,突然反手扣在小鬼的面具上,攥緊,捏碎。
小鬼慘嚎著,濃郁的戾氣自面具空洞處涌出,又自兩手間涌入。官員嘴角扯開的幅度越來越大,“被發(fā)現(xiàn)了?挑了個這么偏僻的地方,弄了個這么殘破的房子,找了張這么浮夸的臉,竟然還能找到我。”
官員的胖臉迅速脫落,一道黑色的漩渦代替面部,出現(xiàn)在他官服頸部的上方。矮胖的身材拉長,拖地且被撐開的官服變得合體。
黑色的手緩緩攥成拳,“那么,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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