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咳了幾聲，拍了拍胸口，抬起拐杖指著少年：“年輕人，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少年依舊不答話，只是緊鎖的眉頭擰得更深……老人不自在的退了一步，垂下的頭顱剛好掩飾住他咕嚕咕嚕轉(zhuǎn)個不停的眼珠，空氣突然安靜，只有幾聲鳥鳴也難以打破這尷尬。

老人不要臉地湊近，從衣服里掏出兩個黑不溜秋的饅頭，極其不好意思地向少年遞了過去，少年莫名其妙地看著老人伸到眼前的手，異獸則是兇神惡煞地在少年和饅頭之間來回掃視！

“乖孩子，爺爺猜你肯定是因為餓了，所以才說不出話的……我……這個……”少年不等他話說完便盡自離開，老人一愣，異獸抓住空隙，一嘴咬住饅頭就快速遠(yuǎn)離老人。老人氣急敗壞，順手便將拐杖向異獸扔去，一聲哀嚎響徹整片樹林。

老人就這樣不緊不慢地跟著少年，不管少年走的快還是走的慢，老人與他的距離永遠(yuǎn)都一尺之長。少年知道老人絕非等閑之輩，可既然他無惡意，自己也不能直接挑明，否則最后吃虧的只能是自己。于是，一路以來，老人和少年誰也沒有說話，只有那異獸一下蹦噠到少年身前嗅一嗅，一下又快速跑到前方，沒多久又回到而人身邊。

少年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jīng)接近傍晚了，這個時候如果進(jìn)城的話，搞不好會被風(fēng)家的人發(fā)現(xiàn)，可是不進(jìn)城的話……扭頭看了看一臉討好的看著他的老人，無奈嘆了口氣。

老人見少年安心烤魚，便偷偷摸摸地，一丁點一丁點地向少年那邊移去，異獸也模仿著老人，屁股一寸一寸地移動，老人以為少年沒有發(fā)現(xiàn)，用手捂住嘴偷偷發(fā)笑，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猥瑣。

少年扭頭看了老人一眼，老人立馬坐正，兩只眼睛左瞅瞅，右瞅瞅……中途還不忘了瞪異獸一眼，那異獸委屈得耷拉著腦袋，悶哼悶哼的。

少年算是明白了，這一人一獸絕對是兩逗比貨，想他也沒有什么惡意，便開口問道：“老爺爺，你究竟想干嘛？”

老人一聽少年終于肯同他說話，立馬連滾帶爬地坐到了少年身邊，少年不自在地往外移了移，老人也不在意，一咕嚕地說出一大長串話，少年唯一聽懂的一句便是：我不會害你，只是覺得與你投緣。倒也不是能聽懂，只是這一句關(guān)乎自己的生死，自然而然的記住了。

言語間大概能對老人有所了解，到也能聽出他有所保留，這老人倒是精明。少年嘴角微微上揚，又變回一張冷漠的臉。

六年了，在這樣的森林里，每天逃亡在各種異獸的爪牙之下，自己也差不多忘了自己還會有什么表情。

“炎兒，你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不管為了什么，你都要活下去……”女人沾滿鮮血的雙手用力把孩子推下坡去，孩子默默流著淚，看著女人慢慢發(fā)皺干枯的臉頰，眼里閃過一絲狠決，滾下坡去的最后一眼是女人一點一點裸露出來的白骨……

少年不安的顫抖了一下，母親死去的最后一幕，記憶猶新……老人似乎發(fā)覺少年的不對勁，突然而來的殺氣讓他忍不住打顫，異獸也立馬警覺了起來，兩眼死死瞪住少年，隨時都可能向他撲過去。老人抬手拍了拍少年肩頭，緩過神來的少年，歉意地看了一眼老人，又安安靜靜地烤著魚。

老人嘆了口氣，又厚顏無恥的說個不停。

“誒，小子，你還沒有告訴老頭我你的名字呢？”老人一把抓起烤魚，狼吞虎咽地啃了起來，那樣子仿佛幾輩子沒有吃過飯一樣，那異獸就一動不動地坐在老人對面，一下接著一下地吞咽著口水。

“顧炎?！鳖櫻椎亓艘痪?，慢條斯理地吃著烤魚，空閑之余又扯了幾塊肉給異獸。老人聽到顧炎的話，聽下來思考了一會，又開始狼吞虎咽。

“誒，徒兒啊，你這烤魚真好……吃……”話還沒有說完，空氣突然冷了下來，老人慢吞吞地回頭看了看顧炎，把手里的烤魚扔給了異獸，有些尷尬的把手在外衣上擦了擦。顧炎沒有說話，只是這樣看著老人，眼里不自覺地流露出殺氣，過了一會，顧炎起身收拾了一翻便繼續(xù)往前走。

“我不是你徒弟！”

“誒誒誒，剛才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我了，年輕人可不能食言啊喂?！崩先艘擦ⅠR起身跟了上去。顧炎回頭瞪了一眼，加快了步伐。

“哎喲喂，徒弟啊，你可不能丟下我老人家不管啊，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你給我閉嘴！”顧炎忍無可忍，惡聲惡氣地朝老人唬了一句。老人一頓，“我……那個……額……你要不走慢點……”兩手不安地在胸前打轉(zhuǎn)，兩眼不停地對著顧炎眨啊眨。顧炎忍住想發(fā)火的心，深吸了一口氣，緊握的拳頭很不情愿的放松，隨便找了一棵樹，便爬了上去。

老人看著靠躺著的顧炎，欣慰地笑了笑，眼里的欣喜和寵愛毫不掩飾。異獸走過去蹭了蹭老人，便盤曲在樹根處，閉目養(yǎng)神。老人在異獸肚子處找了個舒適的位置，也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