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江湖》《羊太歲》第一百三十二章《共掃一條街》

　　羊太歲食梨體恤黔首

　　藥瓶子奉命學(xué)唱刀郎

　　　《共掃一條街》

風(fēng)中雨中

秋去春來

　　歲月留不住昨日落葉

&

相濡以沫

　　常相守

　　擦去霜花看星月

　　貧賤不移

　　威武不屈

　　手牽手

燈不滅

　　一起出門

　　一起回家

夢想共掃一條街

愿生死同穴

　　一曲歌罷，言歸正傳。太歲一連吃了三個酸梨，一摸衣兜，掏出九枚金幣，對漢子曰：這些，是朕給你的梨錢。

　　漢子：天尊老祖宗，草民不能收。

　　太歲：朕吃了你的梨，給你錢，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為何不收？

　　漢子：幾個酸梨而已，何況這梨本是草民鄉(xiāng)下房前屋后出產(chǎn)，更何況天尊食用草民酸梨，草民三生有幸。

　　太歲：兜里有錢，不怕過年，你就收了無妨。

　　漢子：草民雖然家境貧寒，但是絕不巧取不義之財，不浪得嗟來之食。況且這年剛過，離下次過年還有十個多月。

　　太歲感慨：一個乞丐竟然如此通情達(dá)理，朕預(yù)料之外也！

　　漢子滿臉緋紅，木納半晌，正言答到：天尊老祖宗差矣，草民并非乞丐，草民乃國家公職人員，草民有草民的尊嚴(yán)。

　　侍衛(wèi)：混帳！怎么和天尊說話！

　　侍衛(wèi)說罷，掄圓胳膊要扇漢子嘴巴。

　　太歲：你等退下，待朕問他一番。

　　多少年來，這太歲的對手無一不是王侯將相，梟雄豪杰，妖魔鬼怪，江洋惡棍，都是龍精虎猛之輩。太歲雖然睿智神勇，卻從不欺凌鰥寡孤獨(dú)，饑寒交迫賣漿拾荒之人。今太歲見了這漢子衣衫襤褸，回話卻非唯唯諾諾，有著幾分志氣，大悅。

　　太歲憐憫之心油然而生，眉毛抖擻，杏眼含春，繼續(xù)問道：朕來問你，你自稱國家公職人員，你究竟什么公職？

　　漢子：回天尊，草民是一名掃街。

　　太歲環(huán)顧左右：掃街是個什么？

　　播求：啟稟天尊，掃街就是掃大街的工人。

　　太歲豎起大拇指，夸贊到：一個掃街，竟然有如此思想境界，難能可貴也！地球那邊太古時期戰(zhàn)國時代有個叫孟軻的人說過一句話：“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朕看你這掃街也不簡單嘛！

　　漢子聽得太歲表揚(yáng)，紅臉吐嚕，額頭浸汗，一時說不出話來。

太歲以為漢子沒聽明白，又用英語重復(fù)一遍：poor but with lofty [high] ideals [aspirations]；Neither poverty nor lowly condition can make him swerve from principle.

　　漢子曰：回天尊老祖宗，草民明白這句話出自《孟子·滕文公下》。

　　這時，小藥瓶子藥力發(fā)作，加上璇璣那羽絨服孵化，重感冒癥狀頓然煙消云散，來了精神。

　　藥瓶跨前三步，手指漢子：看你個熊色，貌似討飯的，自家日子都過成這個樣子了，還口吐文詞，自我賣弄，好不知愁。那死了八百輩子的孟老頭的話出自哪本書與你有啥關(guān)系嗎？孟子是魯國姬姓貴族公子慶父的后裔，孟子在齊，宣王任之為上卿，車數(shù)十乘，從者數(shù)百人，以傳食于諸侯，顯赫一時。人家孟子至少是個官二代，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一個掃大街的，還班門弄斧談孟子，扯大旗，做虎皮，不知羞臊。

　　漢子惶恐鞠躬：王爺饒恕，王爺饒恕，草民恰似習(xí)慣性流產(chǎn)一時嘴快，草民不敢。

　　太歲：藥瓶子不要胡亂插言。

　　漢子一聽太歲為其撐腰，瞬間又挺直腰板，抿嘴似笑非笑，一副大義凜然。

　　太歲：想必這街不染絲塵，秩序井然與你這掃街戚戚相關(guān)了。

　　漢子：掃好街道是草民職責(zé)所在，秩序井然與草民無關(guān)，草民只有管理自己秩序的權(quán)利。

　　太歲：恪盡職守，善莫大焉。朕立即傳旨戶部嘉獎與你。

　　漢子：草民尚能自食其力，無甚疾病，不需要救濟(jì)。草民以為，裝病喊窮，套取國家財物，不勞而獲，乃莫大恥辱。

　　太歲：你本草根，志趣尚然如此，朕仿佛看到了一個希望。朕決定：封你個掃街副大隊(duì)長，提拔重用。

　　漢子：草民感恩戴德天尊圣意，只是草民不適合當(dāng)官，草民只是一心一意干好自己這份本質(zhì)工作，便心安理得。

　　太歲：既然如此，也罷。你以后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過來，咱倆加個微信。

　　漢子湊近，摸出手機(jī)，伸出二維碼，太歲掃碼。

　　太歲揣起手機(jī)，語重心長地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兢兢業(yè)業(yè)，必有喜報。朕公務(wù)在身，就此起駕。

　　漢子薄餅似的嘴唇囁嚅二三十下，終于母雞難產(chǎn)般吐出一個請求：草民想求天尊老祖宗一事。

　　太歲：盡管道來。

　　漢子：草民想麻煩天尊老祖宗把賤內(nèi)調(diào)動一下。

　　小藥瓶子：你這二貨真是袖里吞蛇，深藏不露呀！天尊給你餃子不吃，原來是要吃滿漢全席。

　　太歲無視藥瓶存在，問漢子：你老婆什么工作？

　　漢子：和草民一樣，掃街二級。只是我在東街桃花巷，賤內(nèi)在西街南華胡同，我們倆相距20公里，我天天還得騎三輪車接送她到崗回家，并且賤內(nèi)身體雖然虛胖但是體力欠佳。才剛草民冒昧沖撞天尊老祖宗，就是干完活前去為賤內(nèi)送早飯。

　　太歲：你這桃花巷幾個人掃。

　　漢子：回天尊老祖宗，兩個人，另一個是女的，四零五零人員，比草民歲數(shù)也小不幾歲。據(jù)聽說家住西華胡同附近，多年前就想調(diào)到離家近一點(diǎn)的地方工作，至今這個夢想沒能實(shí)現(xiàn)。這個人脾氣古怪，草民與這個同事從來沒接過言。

　　太歲：同事之間要團(tuán)結(jié)合作，互相幫助，為何連話都不說呢？

　　漢子：有時草民見她掃得不干凈，就把她的工段再掃一遍，她不但不領(lǐng)情反而來氣。加上草民謹(jǐn)記《孟子·離婁上》“男女授受不親”警句，不敢與她言語，一則恐她男人發(fā)現(xiàn)，二則怕草民賤內(nèi)抓獲。

　　藥瓶：本王看來，你們的領(lǐng)導(dǎo)有問題呀，本來把你媳婦和你同事調(diào)換一下，各自方便，充分調(diào)動職工工作積極性，不是皆大歡喜之事？本王正好協(xié)助播宰相分管環(huán)衛(wèi)衙門，回去本王立馬拿他們是問。

　　漢子：啟稟王爺，草民只是和同事們訴苦，至多和我們副股長談過一次。十三四個年頭了，政府也沒給解決。再不行，草民就上訪。

　　藥瓶：媽蛋！二逼！南轅北轍，背后亂嘰咕，什么玩意？

　　太歲看了一下手表，對播求道：播老愛卿，這事就交于你了。

　　播求：臣遵旨。

　　播求撥打電話，幾分鐘后，播求向太歲匯報：臣啟奏天尊，這位掃街妻子已與他同事對調(diào)路段。

　　漢子一聽，哇的一聲嚎啕，膝蓋一軟，叩頭下去。

　　太歲看了一眼漢子，率眾趕路。

　　漢子兀自叩頭數(shù)百，見無動靜，張目一望，太歲一行已遠(yuǎn)去千米。

　　漢子急忙起身，撒腿狂奔，邊追邊喊：天尊老祖宗，等一下，草民還有訴求。

　　漢子追上眾人，一把扯住太歲后襟，撲通跪倒：請?zhí)熳鹄献孀诮o草民立個字據(jù)，草民怕他們說話不算數(shù)。

　　太歲只顧前行，漢子拖斗車一般被太歲拖行數(shù)步，衛(wèi)士上前擒住漢子，反剪雙臂，掏出手銬：混帳！要天尊給你立字據(jù)？吃錯藥了不成？！

　　太歲回眸，曰：放開他！

　　漢子原地叩頭。

　　太歲與眾臣漸行漸遠(yuǎn)。

　　漢子甩去棉襖，露出半身西裝，高唱：

　　冒著寒風(fēng)

　　頂著日月

　　我的青春我的夢

　　無私奉獻(xiàn)

　　我為人民掃大街

　　耶耶耶

　　不怕苦

　　不怕累

　　大街小巷因我們清潔

　　清潔你

　　清潔我

　　清潔我們共同的世界

　　耶耶耶

　　漢子載歌載舞，踩碎了腳下數(shù)個豆包，情緒激昂：

　　2002年的第一場雪

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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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走了最后一片飄落的黃葉

　　太歲取出手機(jī)，迅速刪除了漢子微信。

　　藥瓶：我看這掃街精神有些不怎么正常。

　　太歲：比你當(dāng)年嚴(yán)重多了。不過，徒兒判斷力有所提升了呀。

　　藥瓶子：那是那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耳濡目染，徒兒被天尊師父潛移默化也。

　　太歲：那掃街唱的《2002年的第一場雪》，朕在地球之時，就偶爾聽這首古代歌曲，藥瓶子，你嗓音沙啞中帶著清亮的滄桑，有十分之一刀郎的韻味，今天我們且歌且行，你也唱上一段吧。

　　藥瓶子右手在胸前比劃幾下，開口唱到：

　　你象一只飛來飛去的蝴蝶

在白雪飄飛的季節(jié)里搖曳

忘不了把你摟在懷里的感覺

比藏在心中那份火熱更暖一些

忘記了窗外的北風(fēng)凜冽

再一次把溫柔和纏綿重疊

是你的紅唇粘住我的一切

是你的體貼讓我再次熱烈

是你的萬種柔情融化冰雪

是你的甜言蜜語改變季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