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那個先生不是習武之人,他的斜刺撲了個空,等他正了正身形,欲下更致命的一擊,而此時的僉舷歌,早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在意識的汪洋中撕開一道口子,葫蘆狀的寶器剎那間出現(xiàn)在僉舷歌虛握的左手中。紫色的光弧鎏鍍著金輝,像是包著菡萏玉衣的娃娃,“?!钡匾宦暱谧咏议_,墜到一邊,像是有無形絲線牽引著那個葫蘆嘴。
等到匕首刃像是一陣厲風吹來地時候,僉舷歌看得分明詭計得逞的先生的樣子。然后匕首慢慢變短,就像是沒入大海一樣一寸一寸地消失在葫蘆口,吸納地微光把金屬慢慢吞噬,靈力如同狂奔的消息注入葫蘆的紋路,然后在僉舷歌的左臂,無序的靈力勾勒出僉舷歌的靈脈,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循環(huán)。就連僉舷歌也感覺到內(nèi)在的飽腹感,酸麻了一會之后便開始適應(yīng)。
然后藍色的靈脈又慢慢暗淡下去,藏在身軀之中,伴隨而來的是一種強韌的肌肉感和長效的鮮活感。
“汲金.沅刺?!?,腦海中傳來一陣刺激的靈感,左手指尖收納如同洪濤的力量,三鼎的力量就像是傾巢而出的哀兵,卻還是抱著必勝的信念。只是在那個先生青色綢袍的胸前微微一指,便霍然出現(xiàn)一塊樹枝尖形的孔,足足出現(xiàn)了十二道刺痕,鮮血如同壺灑中再難抑制的溢水,一下子甚至噴到了僉舷歌的臉上。
“你……”先生有氣無力地舉起如同蠶的手指,眼珠暴漲,幾乎都要跳出眼眶似的,然后便朝前一倒,身體與滿地的血污和河浜的濘土混作一團,如同一只卑微的爬蟲。
僉舷歌說實話,慌張而又淡定。
慌張的是,若是在之前在的法治社會,這種防衛(wèi)過當也可能會入刑,而“王一博”行履薄冰,從來都不希望給自己的藝人生涯帶來任何劣跡,所以還是有些慌張。
淡定的是,這是在一個俠義的世界,同態(tài)的復(fù)仇和堅持義懲不義的道都是被允許的,而惡人不收,他日一定會帶來數(shù)不清的非難。快刀斬亂麻,雖然沖動,但也是天行有償,惡有惡報的必然。更何況,他也收獲了一些新東西。
僉舷歌還是很糾結(jié),他自知是收不住力道而誤殺。但是殺人總歸還是不符合他的心境,他愛你愛你愛你下定決心,可以懲惡揚善,但是擊殺一定是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剩下則交給官輿的判定了。
可是,該怎么善后呢?
其他孩子以后怎樣上學呢?
還有,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
叔叔,又該怎么辦呢?
頭皮如同千萬蜜蜂徘徊,聲音錯雜混亂,僉舷歌緊張得還是有點精神恍惚。草叢中一些低語,然后一陣細細簌簌的響動,灌木叢中逃離的肥胖的聲音。他知道自己被目擊,只有一條路,也只有一點時間了。
“自古華山一條路”僉舷歌甚至不折反學堂拿書包,徑直挑了一條小路狂奔回去,雜枝錯葉刮開僉舷歌的衣服,甚至刮開了一道紅痕和血口。腳步慌亂但不停,氣喘吁吁眼前被汗珠遮擋,有時候汗水撇進眼中,攜來一陣酸疼,用力瞇了瞇眼睛,手半撐在樹側(cè)借力,一晃奔了五十米。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奔跑時沒有顧及力道,每一個樹,都留下了麻繩徑寬的小洞。
最后趕了五分鐘,終于有些疲倦地撐在家里的門框中,被褥靜靜地疊放在東南的一角,鍋碗瓢盆整齊地泡在水里,木制地柜子自然地微微張開,是因為沒有栓好,殘羹冷炙看上去沒有昨天地那份溫存。
只有一封信箋,落在方桌的上面,桌子像是一個人,無奈地攤開懷抱,湊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正欲推走客人的手勢。是叔叔的落款信,他說因為無力償還債務(wù)先走了,各自天涯漂泊,有緣無份最好不要相見。
看來昨天是散伙飯,所以才殷勤懇切。人心總是分段顛覆,前一秒的溫馨,下一秒就掉入冷窖,苦澀在心里發(fā)酵,說實話,還藏著一些慶幸。
因為,自己沒有負擔,需要帶著叔叔一起走了。
沒有背囊,那就隨身帶點東西吧。剩飯還是鍋巴,焦干便攜,僉舷歌嘴里叼了一個,剩下迅速理入口袋,赤柳枝卷綁在一起,甩掉水分,納入右口袋,然后突發(fā)奇想,喚出葫蘆,對著鍋碗瓢盆吸納著,就像是催收債務(wù)的惡吏,剝削了家中的金屬物用。
“【汲金.寬納】?!笨诖袷翘摕o的打了幾分,探進去摸不到底,大概這個是增加了一部分的儲物結(jié)界,那么媒介物就是自己的口袋,探入口袋,就是摸到一個新的空間結(jié)界,不大,就是一個鹽袋大小,但是比較實用,僉舷歌瞬間有盤剝了一些不是金屬的容器,和木頭做成的筷子。
“【汲金.識火圍灶】”一些時令鮮蔬,甚至無名野菜,他們由生變成熟菜的過程,如同走馬燈一般草草過去,然后編結(jié)成冊,意識海中拔地而起一間圖書館,偌大的館中似乎回聲都要跑好幾圈,林立的書架古樸而又清典,空落落的,只有一本不厚的菜譜放在最下面一層,封面畫著尋常人家的爐灶,名字用端正小楷豎版寫道“《灶談》”。
所有整備,只有離開了,對于“僉舷歌”而言,他并無留戀,但對于以前的僉舷歌,估計會有些難過。后院矗立三塊石碑,兩塊互相依偎,是先父母的,還有一個,就是已故的嬸嬸,沒有祖父母的,或者是邊角處那兩個只剩一半的殘碑。家道蕭索,田里收成也貧稀,莊稼低偃,烏鴉膽大地落在稻草人身上。
翻過后院形同虛設(shè)的柵欄,眼前是沒有辟道的小路,通向那里,僉舷歌也不知道,但是,他沒有回頭路,咬著牙,心中如同聽呤哐啷的碰碗,上下不安,躡手躡腳,同時希望風大一點,隱去他逃亡的足跡。
“任務(wù):同‘孟巧兒’道別?!毕到y(tǒng)派發(fā)了任務(wù)。
僉舷歌還是往前走,沒有回頭,像是沒有聽到一般。
自己并不認識這個人,也不知道有什么淵源,反正江湖路遠,應(yīng)該還能相見。這個任務(wù),永遠掛在他未完成的最上方一欄,他行路的時候,就幾乎全然忽視了,口干舌燥,就順著翠河一路走,不愁沒水,甚至還和幾只大膽的野兔共飲。藏在林中,看著遠處圍攏到尸體的幾個小點,再度拔腿,飛速北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