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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不讓須眉

王一博:行古十夢(mèng)

 

  “我也不記得了,過了好久了?!迸颖傅匾恍Γ瓷先ビ行┥?。

  沒人叫過名字,也不曾開口對(duì)話,只有對(duì)幾株盆栽對(duì)視,與白馬并行,深臥澗底,毗連妖異的名字。

  沒人知道她的生活該是多么沉默孤獨(dú),多么心驚膽戰(zhàn),多么無聊費(fèi)解。

  可她熬下來了,臉上傷痕遮不住的是,未傷之前的清秀面龐,怎么不會(huì)讓旁邊的海膽人覬覦呢。

  當(dāng)她臉上套上鎧甲的時(shí)候,她就是不讓須眉;卸下鎧甲,少見的孤獨(dú)又是孤影自憐。

  沒人讀懂孤獨(dú),就像沉底也不冒泡的老魚,在湖底,與青苔水草作伴,游魚都在淺面滑行,而它不行,深壓環(huán)境一旦到了淺水,它就會(huì)死亡。

  所以,她也是,注定走向澗底的時(shí)候,她的上限只剩孤獨(dú)。

  “叫我冰蕈吧?!蹦莻€(gè)姐姐指著冰蕈,只剩三株,和空蕩蕩的一個(gè)盆栽,土中瞬間也失去活性,變得黯然尋常,也沒什么靈動(dòng)菲光。

  “謝謝,冰蕈姐姐。”王一博學(xué)著自己在僉舷歌回憶中看到的僉舷歌的語氣形象,略微跳脫地說道。

  “沒事?!绷昧艘幌麻L發(fā),長發(fā)如同雪落下,成瀑,臉上雖然坑洼,但是,似乎因?yàn)橛辛藘蓚€(gè)人,有些高興。

  沒有頭盔的封音,她的聲音就像是多汁的蘋果一樣鮮美,當(dāng)然比孟巧兒天生的百靈天籟要差一截,但是聽上去也是和藹可親:“好了,該聊聊治療你的收費(fèi)問題了?!?/p>

  “你命大,這是一次假死,可是騙過死神一次,下次就不一定了。”冰蕈直截了當(dāng)說出之前自己的誤判。

  “但是救你,還是與這個(gè)植物有很大干系。而這株植物,十分珍貴,我希望你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北囊粋€(gè)小柜子中拿出一封泛黃的書信,用膠紙封住,“如果你能見到一個(gè)叫千同和的年輕人,哦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中年人了,就幫我交給他。”

  忘了自己的名字,卻沒忘記別人的名字。

  而這別人的名字,讓兩人齊呼一聲“什么”。

  冰蕈才問:“什么什么?”眼神中露出不解。

  “你認(rèn)識(shí)的千同和,是一個(gè)怎樣的人?”僉舷歌倒是打了一個(gè)馬虎眼,它知道,有時(shí)候一個(gè)晝夜便可以改變一個(gè)人,十幾年更可以產(chǎn)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沒有太多印象了,就像忘記了我的名字一樣。”冰蕈看上去有些糾結(jié),“但是我知道,他是救人的一方?!?/p>

  “救人?為什么不救你出去?”孟巧兒詰問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北Φ膽T用回復(fù),很多東西淡忘了,一句“不知道”,表情始終無動(dòng)于衷,“但是只是在信紙上看到一個(gè)‘予千同和’?!狈狐S信紙小心蠟油密封,看上去依然整新;左下角蠅頭小字,瘦金風(fēng)骨依稀可辨,“莫忘”。

  “你這么信得過以前的自己?”僉舷歌也問了一句,“萬一是你的過去是假的呢,過去的自己,也許同樣不可信?!?/p>

  他還是接過信封,至少有恩必報(bào);見到千同和,也不礙有債必償。

  “我想也許我能看見。”不待冰蕈回答,他還是把信放在交襟厚衣內(nèi)的衣袋中。

  “嗯?!北Σ患討岩?,然后從那個(gè)柜子上一格中搬出幾碟生肉,一壇冷冽的冰水,澗底冰松傲立郁郁,木頭打上水珠,所以當(dāng)作薪柴還需要在干爽的地方晾曬幾天。

  生肉直接裝在碟子里,放在火上烤,嗶嗶啵啵的,在火焰中肉穿上了焦黃色的外裙,玉脂泣,香味撲鼻,碟子是鹽碟,自帶料的咸香。肉香得到升華,屋內(nèi)唇齒切磋,眼神交互,像是互相都想第一步吃上這美味山物。

  “你是在哪里打到的?”孟巧兒有些呆滯地望著肉,出神地問出口。

  “難免,雪藏的牧場(chǎng)。”

  “雪藏?”

  “是的吧,反正千同和是這么叫的?!?/p>

  “你倒是記得清楚,要是名字記得也清楚就好了?!眱L舷歌啞然失笑,接過冰蕈送來的肉,肥瘦均勻,油脂鋪在瘦肉,在通明白雪上掩映誘人的芳彩。瘦肉顏色更深,琥珀般的肥肉輕咬即顫,口感和滋味都是飽滿豐腴。

  像是雨潤芭蕉,味蕾得到無上的滋養(yǎng);就像潭納甘霖,胃囊在幾個(gè)分秒之內(nèi)就被不斷饜足。

  肉還在烤,一碟一碟,豐腴如同堆玉,孟巧兒嘴上露出油光,緋色的唇更顯嬌媚;細(xì)膩的臉映著火光,生動(dòng)雀躍,又微微平和。

她吃的很矜持,一絲一寸地慢慢剝離,再小心地喂入口中。

如同一朵玉蘭,矜且嬌憨。

  沒人管是不是加入了什么可疑的香料。

  所有人都沉浸在美食之中。

  “雪藏是什么。”一邊吃,僉舷歌還是忍不住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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