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穿心,好死不死就是與心脈偏差分毫,確認還有命在以后就被丟進天牢,以雙膝跪地雙手高高吊起的姿勢牢牢鎖住。
陳子凌不會刁難他,可其他人便未必了。
為了他平平安安宋文玥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尤其大皇子之母——他本是其手下來此奉命刺殺陳子凌,如今一招反叛,不用說也知道她對自己恨之入骨。
“宋文玥,黎朝號稱有千面而從未被人握住把柄的刺客?!?/p>
“你也有今天。”
女人身著華服,手里的匕首就猶如她此刻的眼神,閃著刺眼寒光。
“陳子凌說了,只要不弄死你,隨便處置?!痹挼目尚哦炔桓?,但是宋文玥已然無力在意——他那本就是被自己父親硬生生打斷的雙腿,在潮濕、暗無天日的天牢中酸痛難忍。
那匕首倒是把寶貝,割在皮肉上既快又疼。奈何宋文玥傷慣疼慣,從頭到尾一聲不吭。女子漸漸也覺無趣隨手打發(fā)后轉(zhuǎn)身離開。
來此刁難的人不少,打、罵甚至動用刑罰。
饒是宋文玥這樣固執(zhí)等待陳子凌的一句話,他也沒能把人等來。倒是知曉了結(jié)果,就是眼前放著的鴆酒。
第一天送了,宋文玥沒喝,沒人逼他。第二天第三天…從來沒有人逼迫,就像這酒送來只是為了擺個樣子。
終于,宋文玥曾經(jīng)最期盼的日子到來,陳子凌登基,與南國公主和親。
蠻好的,無論有沒有這些事發(fā)生,宋文玥都這么覺得。
這一次,終于舉起這杯早該喝的酒,一飲而盡。
大婚當日,侍衛(wèi)匆匆忙忙跑進來在陳子凌耳邊低語幾句,也不知道說了什么竟是讓他魂不守舍整整一天。這樣好的日子,他竟然就這樣在怔愣里度過。
——宋文玥死了。
怎么可能?那酒里摻的明明是假死藥,怎么就真死了呢?
他本打算趁此把人送出去,更名改姓還可以生活…
“究竟怎么回事?”陳子凌問。
那侍衛(wèi)顫顫巍巍,也是知曉宋文玥在陳子凌心里分量不輕“他、他偷藏了一只、碎、碎碗片…”
割腕…
“皇上息怒,是小的疏忽小的該罰!請皇上責罰!”
那樣一個曾被衙門貼狀重金懸賞、滿城通緝都沒能被抓的人,就這么無聲無息死在天牢。
風風光光滿朝文武都聞風喪膽的名字,如今死前就留了一行字——如若救贖,便應(yīng)當于七年前賜我一死。
活著對于他,當真就這么痛苦么?
人或許真的有一夜愁白頭的情況,那南國公主只知陳子凌在得知宋文玥私藏碗片自盡以后,干脆就抱著人的尸體,一坐就是一晚。
立國號永康八年時,新任登基皇帝陳子凌因病駕崩。
被發(fā)現(xiàn)死在宋文玥冰棺前時,任是誰也沒有太過驚訝。
他的死是有預兆的,比如愈發(fā)不清晰的神智,以及瘋癲的樣子。
宋瑾亦被一股腦的灌輸了這么一段故事,站在原地多少有些驚訝。再看藍憶宣,面色平淡既不惋惜這段情感,也不為此悲嘆。
就好像人類擁有的下意識反應(yīng)都被她一一抹掉。
“陳子凌的死,小部分是懼怕。怕宋文玥是恨他才自殺,因為此時的他已經(jīng)知曉宋文玥為何非滅宋家不可?!?/p>
“大部分是覺得悔恨,如果他再多問兩句,是不是宋文玥就可以免去那些皮肉之苦,和他一起?!?/p>
“因為…陳子凌已經(jīng)知曉他陪伴自己這些年為了保護他,究竟得罪了多少人?!彼舞嘧隽舜蟾沤忉?。
“但他沒想過,宋文玥或許這輩子都不會承認這段感情。如果能活,他還是他的暗衛(wèi),即便喜歡,也是如此?!?/p>
人心險惡,常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看熱鬧的心不怕出事兒的嘴。宋文玥自認他平安為重,陳子凌是未來皇帝經(jīng)不起流言蜚語。他一直都認為只要在他身邊,就很好。
“宋文玥遺憾臨死也沒見到陳子凌穿喜服是什么樣子。陳子凌悔恨沒能多問一句多聽一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或許他就連閉眼瞧見的都是宋文玥雙眼通紅對他的控…”訴字還未出口就被藍憶宣打斷“宋文玥不會恨他?!?/p>
是了,饒是他恨盡天下人,也不會恨陳子凌。
比起皇帝,其實公子更適合他,可惜身世如此。
本打算一死了之也算結(jié)了所有留戀,誰想兩人一生一死鬧出這么大的烏龍。
“所以,問題出在陳子凌想見宋文玥,他想把話說清。但是宋文玥卻見不了他?”宋瑾亦也不知道為什么不能見面。
“自盡,相當于魂飛魄散?!?/p>
古來相傳,人若是自盡自刎,那魂魄就會隨之碎去不入輪回,就是沒碎鬼域也不會要這樣的魂魄,只把他留在凡間游蕩,是被惡鬼吃還是成為惡鬼就看他自己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