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是不應該應承下來的，可是那雙眼睛里的光太好看，他這一身衣服像極了還在人間的帝王，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答應的話已經(jīng)說了出口，后來想要婉拒看見那雙滿是歡欣的眼睛，又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街上的行人稀疏，遠處還有著朦朦朧朧的燭影，月光惺忪，東華一直跟在她身后，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到了瑤光棲身的小樓。

“今晚的月色很美，你同我一起，他這月色歸去，不如就叫你，月歸吧“

獨立小樓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后。

月下歸人，清風滿袖。

東華性子最是促狹，可是在外人面前卻也是一個頂頂安靜的人物，月歸卻不知道為什么，最是活潑不過。每日里早早的就起了來，端著把小馬扎就坐在瑤光房門口，等著她推開門，然后像一只出籠的小鳥一樣，跟著瑤光到處亂竄。

月歸和他完全不象是一個人，如果不是因為瑤光確定了沒有人會與他們這些先天的神族生的一樣，怕是也會覺得自己認錯了人。

天生地養(yǎng)，你見過那一朵天生地養(yǎng)的花，開的一模一樣了，唯有后天的因緣際會，才有可能相似，最開始的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夜華墨淵也是如此，他們兄弟二人，不也是由父神這樣的先天神族生下來的嗎？

月歸喜歡熱鬧，每日里都停不下來，不是欺負了東頭的貓，就是追了西家的狗，最安靜的時候大概就是每日清晨里捧著一滿兜的瓜子，乖巧的坐在她門口，一推開門，就可以看見一雙琉璃色的眸子，像是世間最純凈的星星。

瑤光也喜歡這些亮晶晶的寶石，畢竟沒有人會覺得自己長得丑的，既然如此，和自己想象的，肯定就是好看的，可是在那一個瞬間，瑤光忽然覺得，她和墨淵加起來那么多的收藏品，沒有一個比月歸此刻的眼睛更加耀眼璀璨。

最璀璨的星光在他眼里。

有時候瑤光也會想，會不會在開始在碧海蒼靈的小少年，就是月歸的模樣，她認識東華的時候，兩個人就都是現(xiàn)在的模樣了，從來未曾改變過。

心臟逐漸在她新的胸腔里生了根，總是不合時宜的頻繁跳動著，像是在提醒著瑤光它的存在，就像是現(xiàn)在這樣，一聲一聲，吵得她腦袋疼。瑤光伸出手捂著那顆心臟的位置，感受著它在手底下一下又一下的躍動，以及月歸擔心的眼神，恍惚那一刻，月歸和某一個她故意忽略的帝王像是隔著數(shù)百年，再一次重合了起來。

原來，她從來沒有忘記過宋玄仁啊。

瑤光想。

兩個人都是沒什么正經(jīng)事的主，瑤光不必說，東華在人間居然變成了一個頗有名氣的，繪畫大家，平日里閑著沒事就是游山玩水，寫上幾副水墨丹青，自然也是自在不過。

文化人，靠手藝吃飯，挺好。

最初知道東華謀生的本事，瑤光還覺得挺好的，只是有一次被他磨得沒得辦法，跟著人一起去了一趟街市，眼睜睜看到了一出強搶民男的好戲，月歸穿出去的那一件上好的蜀錦外衫，直接變成了一條又一條的的長布條，讓人給全都帶了回去。

這，這哪里是賣的畫，這分明是賣的衣服吧，不對，也不對，這是賣得臉啊，瑤光心情復雜地想著，也不知道東華想起來之后會不會羞愧自盡，畢竟他可是一個吧爬床的仙女直接光著丟出太晨宮大門的狠人。

沒想到啊萬萬沒想到，東華守護了這么多年的清白，下個凡就一點都沒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