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要放棄了,她只是想要再去看一眼他,所以在人家的時候,在宋玄仁還小的時候去了一趟承虞國,她親眼看著那個小小的孩子長大,長成了她記憶中的樣子。那是她一生的遺憾,東華看著自己長大,自己卻無緣他的小時候。
可是她等來了什么,一只饕餮,她明明都放棄了,哪怕做不到,也在盡全力地忘記他。
“不是的,你才不會幫我復仇,那個時候你大概只能聽進去白鳳九的解釋,她一哭,你大概就忘記了我,又怎么會幫我復仇呢?”
知鶴好像是又回到了那時候,被饕餮吞吃掉的時候,一寸寸筋脈在它的口中被嚼碎,血肉混合著沙石被撕裂。她可真疼啊,可是那時候他在做什么呢,那時候她才剛剛聽說東華帝君有了孩子,是青丘的小帝姬所生,與他一樣生來白發(fā)。想來那時候他應該是在哄孩子吧,哪里還想得起來這個早就被他送走了的義妹。
東華感受著手底下的人哭的越來越難過,懷里的身軀不斷地抽噎著,耳朵撲捉到一個似曾相識的名字,叫他心頭疑竇乍起。為什么會是白鳳九,自己和她有沒有什么關系,不過是看她還算乖巧養(yǎng)過幾天的小狐貍罷了,為什么知鶴會認為自己會為了那白鳳九不管她的死活?一個是妹妹,一個是寵物,他怎么會為了白鳳九至知鶴與死地。
心里留下來疑慮手上的動作依舊輕緩,卻下意識地用上的讀心術(shù)。這個法術(shù)算是他特有的,只不過一般用的很少,畢竟沒有誰會喜歡一個無時無刻都在聽著自己內(nèi)心的人,尤其是,他施展讀心術(shù)的時候那個人還有可能再說自己壞話。
除了是與墨淵那樣的好友開玩笑的時候,或者是兩軍之中那樣嚴峻的場合,他很少使用這個法術(shù)去探知別人的內(nèi)心,可是在這個時候,他有預感,如果自己沒有弄懂今日里知鶴為什么難過,或許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了。
卻沒想到,他剛對著知鶴施展了術(shù)法,就收到了一片翻滾的黑暗,像是一片濃郁的墨色,不斷地在知鶴的內(nèi)心翻轉(zhuǎn)著,叫囂著,嘶吼著,想要將他的內(nèi)心撕碎。
知鶴才是一個多大的姑娘,不過幾萬歲的年紀在天族還是個小孩子,君不見那白家的白淺五萬歲才拜師,雖說夜華五萬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了小天孫,可是對于神仙來說,幾萬歲的小輩,卻是還是個小娃娃。
何況知鶴從來未曾離開過太晨宮,哪里來的如此沉重的內(nèi)心,只差一點,就要生出心魔來,將她整個人給吞噬掉。她可不像東華那樣,遠古的神明向來都是神魔同體的,或者說那些天生地養(yǎng)的都是這樣,就像他,像折顏,像那只火鳳凰,可是墨淵就不是,他因為父神的原因,生來就是神族的,一旦入魔,就永遠也回不了頭。
知鶴也是這樣的,她的父母都是神族的,所以她也一生下來就是神族的,若是她真的被心魔所控制,入了魔道,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不是說做魔不好,只是她這樣的魔族,身上的氣息都變成了魔氣,筋脈流轉(zhuǎn)的位置卻不會改變,兩者互相抵消,走火入魔不過是早晚的事,注定活不長久,也修煉不出什么結(jié)果,這輩子大概也就沒什么可能了。
而魔族以實力為尊,這樣一輩子無法修煉有成的存在,又怎么會受到魔界的尊重呢?
眼看著她的情緒越來越失控,東華當機立斷一個昏睡決對著知鶴丟了過去,然后接住她軟倒下來的身體,幾個打橫抱起,帶著她往素錦消失的方向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