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歌家就在城南路三白巷子里，如果沈翊要去監(jiān)獄的話，那確實是順路。

　　沈翊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拒絕張局的理由，只能握著背包的帶子答應(yīng)下來。

　　出了警局門，南歌好像看出了沈翊的窘迫，笑著提議道：“張局總是把我當(dāng)小孩，我這么大的成年人可以自己打車回去的，就不麻煩沈老師了?！?/p>

　　剛剛張局提議的時候沈翊明顯僵了幾分，想來他還有自己的事要做，南歌也不愿意麻煩人家。

　　沈翊明白南歌是誤會了，微微一笑解釋道：“沒關(guān)系，我要去城南監(jiān)獄，正好會路過你家附近，這個時間點下班高峰期，估計你也難打車，一起吧?！?/p>

　　他已經(jīng)在打車軟件上約好了一輛車，這會兒正停在路邊沖兩個人鳴笛。

　　既然順路，南歌也就不假客氣了，坐上了車，沈翊猶豫一下，也跟著上了后排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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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翊一直有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毛病，就是只要在密閉的空間里就會快速入睡，原本他還記著要把南歌送到家，但沒想到一覺醒來，網(wǎng)約車司機直接一趟把他跟南歌一塊拉到了他的目的地——城南監(jiān)獄。

　　沈翊：“……”

　　帶著口音的司機還跟他解釋：“你要是中途改變目的地的話要在軟件上修改的呀，城南民生巷口那條路修路沒辦法過去，我也不能繞路，喊你們又喊不起……我這可是按照導(dǎo)航開的，跟我沒關(guān)系啊?！?/p>

　　沈翊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慢慢敲了敲額頭。

　　說好把人送回家，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把人拐到了監(jiān)獄，雷隊可能又要暴跳如雷了。

　　坐在他右手邊的女孩像是也陷入了沉睡，腦袋一磕一磕地?fù)u搖晃晃，司機一個急剎，她的腦袋就扎扎實實撞在了座椅靠背上。

　　“唔，疼疼疼——”

　　她好像剛剛睡醒，睜開眼有些茫然地看看四周的環(huán)境，瞧見不遠(yuǎn)處那座高大的標(biāo)志性建筑后，臉上難得冒出了堪稱是“呆萌”的表情：

　　“我坐過了？”

　　“抱歉，是我的錯，沒跟司機溝通清楚?！?/p>

　　沈翊主動道歉，拉開車門后示意南歌下車：

　　“我預(yù)約的時間快要到了，沒辦法現(xiàn)在送你回去，可以請你稍等我一段時間嗎？等我見一個人再送你回去。”

　　南歌很不能理解，無論是沈翊還是雷一斐，甚至于張局，總是把她看成一個需要保護(hù)的小姑娘，剛想說她能自己打車回去，忽然想起之前蔣峰說的話。

　　【今天沈老師要去見褚英子呢?！?/p>

　　褚英子。

　　就是那個騙婚三次，殺害了四個人的“女魔頭”褚英子。

　　南歌心中一動，揚起一個乖巧的微笑來：“好的呀沈老師～”

　　她笑起來又乖又軟，人畜無害，沈翊壓根沒想到她心里存著對褚英子的好奇，眼看著約好的時間快到了，只能帶著她進(jìn)了城南監(jiān)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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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南歌失望了，沈翊并沒有帶她進(jìn)去見褚英子的打算，他只是簡單地跟監(jiān)獄人員說明了情況，就讓南歌在外面等，他一個人去見褚英子。

　　但這并不能阻攔好奇心爆棚的南歌，她半瞇著眼睛靠在監(jiān)獄大廳里的長椅上，看似是在打盹，實際上已經(jīng)神游天外，借著系統(tǒng)粉團子見一見那個傳說中的“美人蛇”褚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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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南監(jiān)獄的會客室看守很嚴(yán)，隔著一道厚厚的鐵欄桿，南歌從沈翊的視線看到了那個雖然穿橙黃色囚服，但仍然美的驚人的女人。

　　她手上跟腳腕上都拴著限制行動的鐐銬，寬大的囚服穿在她的身上大了好幾號，竟然給她穿出幾分弱不禁風(fēng)來。

　　褚英子留著短發(fā)，眼睛里泛著一絲淺淺的光，最特別的是她的嘴上居然有一抹格外妖艷的紅色——那不是口紅，是她自己的血。

　　她聽到有男人來看她，所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鮮血充當(dāng)口紅。

　　“是個狠人。”

　　南歌看到這樣的畫面，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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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英子看見沈翊的時候，眉眼里滑過一絲詫異，而后說不上是失望還是什么，鎮(zhèn)定自若地在鐵欄桿之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臉上泛起一陣紅暈：

　　“你真好看?！?/p>

　　南歌聽到沈翊禮貌而不失疏離地也跟著稱贊了對方一句：

　　“謝謝，你也很漂亮，不，可以說，你很美?！?/p>

　　褚英子上下打量著沈翊，看到他手里的畫紙跟筆，像是嗤笑一般：“又是來畫像的？不是已經(jīng)畫過很多次了嗎？到底有完沒完了？”

　　沈翊低低的聲音響起：

　　“這么多張畫，這么多優(yōu)秀的畫師，始終沒有畫出來那個人的容貌，褚小姐，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主動跟警方合作，爭取寬大處理?！?/p>

　　褚英子懶懶地吸了一口氣，仰著頭看向監(jiān)獄里高高的頂：

　　“我知道，只要他一天沒有被抓住，我就一天不會被判死刑，那我為什么還要跟你合作呢？”

　　她笑得特別開心：“你夸我漂亮，也有很多男人都夸過我漂亮，但是他們都沒有你說的那么好，我最漂亮的時候啊，是我十二三歲的時候，可惜你見不到了?！?/p>

　　沈翊沉默了，半晌他忽然動起了筆：“不，其實可以的?！?/p>

　　不過十分鐘，他的筆下就慢慢出現(xiàn)一張少女的臉，神情明媚天真，五官像極了坐在對面的褚英子。

　　“真好看——”

　　褚英子有些著迷地看著那幅畫，征征地說不出話來，沈翊平淡道：

　　“雖然現(xiàn)在的你也很美，但從你殺了人之后的那一刻起，你身上的人性的善良就蕩然無存，只剩下獸性，一個失去了善良女人，便無法再靠美貌打動任何人，更何況隨著時間的流逝，美貌也在漸漸遠(yuǎn)離你，這對于你來說，是一種折磨吧?！?/p>

　　褚英子安靜了很久很久，最后把指尖的血慢慢沾在畫上那個女孩的眼睛上，才啞著嗓子低低道：

　　“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見他——”

　　她終于肯配合了。

　　沈翊立刻拿起了畫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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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歌看到這就沒看了，她覺得褚英子背后或許還有一段悲慘的過去，但沈翊說的沒錯，從她殺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從被害者的身份轉(zhuǎn)變?yōu)榱思雍φ?，她美麗，可憐，但絕不無辜。

　　滿足完自己的好奇心，南歌準(zhǔn)備打車離開，奈何這地方實在是偏僻，網(wǎng)約車都不好打，正巧有電話打進(jìn)來，一接通，她爹的大嗓門夾雜著“霹靂啪嚓”的炒菜聲在電話那頭響起：

　　“哎！南南，不是說今天回家的嗎？怎么現(xiàn)在這個點了還沒回來？老爸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可樂雞翅，紅燒大排，哎喲，對了，你喝什么啊？家里果汁好像沒了……”

　　南歌看看時間，已經(jīng)快七點了，瞅著外面天色也有點暗了，就老實交代：

　　“我今天去給杜哥送飯，然后回來搭他們局里畫師沈老師的順風(fēng)車，結(jié)果那司機把我直接拉到城南監(jiān)獄這邊了，這邊偏，打不到車，還得要一會兒回去吧?！?/p>

　　雷一斐有些詫異：“杜城他們隊新來的畫師？是不是叫沈翊？”

　　南歌沒想到雷一斐也認(rèn)得沈翊：“對啊爸，你也認(rèn)識沈老師??？”

　　電話那頭雷一斐頓了頓，炒菜的聲音停了下來，然后是窸窸窣窣解圍裙的聲音：

　　“那你等著，老爸這會兒來接你啊?！?/p>

　　“好嘞！”

　　南歌掛斷電話，有些困惑地?fù)狭藫夏槪?/p>

　　怎么雷一斐聽見沈翊名字后反應(yīng)也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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