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天君不是一個人來的，一起來的還有兩位看著有些面生的神君，一位手拿羽扇，面色黝黑，一位白發(fā)白須，面若銀盆，看誰都是笑瞇瞇的。

　　寧清看見這位老者居然愣了一下，才行禮道：

　　“寧清見過天君，見過合虛神君?！?/p>

　　南歌恍然，原來這位便是天宮的老臣之一合虛神君了，他執(zhí)掌天命，負責司星布夜，雖然不常在人前露面，但若論資排輩起來，寧清理應(yīng)向他行禮。

　　“仙師不必多禮，本君今日只是來瞧一瞧姐姐，前些時日本君夜游北疆，尋了些養(yǎng)顏美容的雪蓮花制成補品送給姐姐。”

　　汝鈞對寧清的態(tài)度有些疏離，但看向南歌時臉上卻又帶起了笑：

　　“姐姐，這金枝雪蓮是汝鈞親手摘下的，你快嘗嘗吧！”

　　寧清不疑有他，雖然在他的干涉下姐弟二人多有疏離，但汝鈞卻還是沒有放棄親近順德，時常帶些羹湯前來探望順德，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是一向閉關(guān)不出的合虛神君忽然來此，卻又是為了什么？

　　寧清看一眼南歌，淡淡道：“既是如此，那寧清便不打擾天君與仙姬了，前幾日東海的事還未處理完畢，寧清告退?！?/p>

　　小天君很有幾分威嚴地準了，等寧清走后才迫不及待地拉著南歌打量起來：

　　“姐姐，仙師可是要對你不利？”

　　方才寧清摔杯子的聲音他自然聽到了，才會如此急切地沖進來。

　　“汝菱見過合虛神君，見過飛廉神君?！?/p>

　　南歌微微一笑，沖著一旁的兩位神君見了禮才安慰起汝鈞來：

　　“姐姐沒事，只不過是方才同仙師起了些爭執(zhí)，不是說帶了羹湯給姐姐嗎？快拿出來給姐姐嘗嘗?！?/p>

　　汝鈞欣喜地點點頭，袖子一揮，二人面前的桌子上就出現(xiàn)一只白玉碗，里頭乘著幾近透明的羹點。

　　之前姐弟二人相處的時候，汝鈞總會親手喂給順德喝，南歌就著汝鈞的手喝了一口，也變出一只小勺子來，盛一勺喂給他：

　　“真好喝，或許是因為這是汝鈞親手采的雪蓮制成的，竟然格外香甜呢！”

　　汝鈞看著眼前的小勺子，眼眶忽然紅了一圈，囁嚅道：“自姐姐搬出天宮之后，汝鈞已經(jīng)很久沒有跟姐姐一道用膳了……”

　　南歌微微一怔，輕輕拍了拍他的頭：“那以后便常來，反正姐姐閑著也是閑著，能陪你說說話，看看書也是好的?！?/p>

　　汝鈞聽到這里身體一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南歌看了一會兒，才忽然躲開南歌手里的勺子，慢吞吞道：

　　“姐姐可還記得當初汝鈞未從菩提樹內(nèi)脫身而出的時候——”

　　南歌便知道這小天君八成已經(jīng)確定自己不是他姐姐了，但并沒有點破，而是笑了笑道：

　　“怎么會不記得？當年先天帝天后神隕坐化，留下汝鈞跟汝菱二人相依為命，那時候你只是一道元神，寄身于菩提樹之上，是你姐姐日日陪在你身邊，與你說話，用自己的神力溫養(yǎng)你的元神，你才能平安降生?！?/p>

　　“那姐姐可還記得你我二人私出天宮之時，所遇到的事么？”

　　汝鈞白白的小臉上滿是嚴肅，似乎很緊張南歌的回答。

　　“記得，你那時候貪玩跑出天宮，卻遇上一只格外強大的妖魔，若不是汝菱拼死相護，小天君早就命喪黃泉了也不一定?！?/p>

　　南歌用小勺子一點一點喝完那碗雪蓮羹，她能看到順德的記憶，小天君試探也試探不出什么來，只是她的任務(wù)就是培養(yǎng)這兩個孩子，她倒是覺得可以告訴汝鈞實話。

　　這個孩子夠聰明，也夠冷靜，發(fā)現(xiàn)自己姐姐身上的不對勁還知道要帶個資歷老的神仙過來看一看，比只知道尖叫的順德好太多。

　　汝鈞看一眼身后的兩位神君，忽然沉默一下，揮了揮袖子：

　　“本君與姐姐還有話要說，你們先下去吧?！?/p>

　　飛廉神君似乎很不放心二人獨處，還想說什么，卻被一邊笑呵呵地合虛神君拉了下去：

　　“哎呀，天君與仙姬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又能出什么事……正好趁這個功夫同老夫下一局棋?！?/p>

　　……

　　……

　　二人離開之后，汝鈞又更靠近了南歌一些，瞧著她好久，才忽然垂著眸道：

　　“本君與姐姐相依為命多年，當初本君附身菩提樹之時，是姐姐日夜精心守護，讓我知道什么是世事變遷，萬物之規(guī)律，也是姐姐告訴我有四時風(fēng)景，海闊山高……”

　　他看一眼南歌，發(fā)現(xiàn)對方臉上并沒有其余表情，才抿了抿唇道：

　　“姐姐當初心懷悲憫之心，會因為萬物消逝落淚，也會因為他人的不幸遭遇而感傷，雖然她現(xiàn)在被寧清蒙蔽，變得狠戾暴虐，但她終歸是本君的姐姐。”

　　南歌看一眼縮在床榻上似乎有所觸動的順德，撐著下巴問道：

　　“小天君倒是很聰明，只憑這些蛛絲馬跡就發(fā)現(xiàn)我不是順德了么？”

　　汝鈞面上閃過一絲緊張，寬大袖子里的手攥成拳，逼著自己鼓起勇氣一般：

　　“合虛神君也瞧不出你身上的古怪，但本君就是知道，你并非本君的姐姐……你想要什么，本君都能滿足你，只求你告訴本君，我姐姐現(xiàn)在在哪里，她可還……可還……”

　　“你想問順德可還活著嗎？”

　　南歌接上他的話，笑瞇瞇道：“自然是活著了，小天君對你姐姐倒是情深義重，可惜她呀，一門心思全在那寧清身上，我做你的姐姐如何？保證會像你姐姐以前那樣，對你好極了。”

　　汝鈞聽到順德還活著，先是松了一口氣，而后臉色一白：“本君只想要我姐姐回來，你再好也不是我姐姐！”

　　小孩犟起來還挺可愛。

　　南歌拍拍手，斜著眼看一眼一邊神色復(fù)雜的順德，故意道：

　　“那我若是想要小天君的這身皮子呢？小天君竟也肯給嗎？”

　　汝鈞往后退了幾步，一向熟悉的姐姐瞧起來分明就是另一個人，他咽了咽口水才堅定道：

　　“……若你能放了我姐姐，本君——”

　　“汝鈞?。〔灰犓脑挘。?！你是天君！怎能答應(yīng)這邪祟的話！！姐姐就算是死，也不要你答應(yīng)她！！”

　　一邊的順德終于忍不住，尖叫一聲撲了上來，本以為她會穿過汝鈞的身體，卻沒想到下一秒，兩姐弟抱在一起摔成一團，瞧著有些滑稽。

　　“逗小孩可真有意思，你還真的相信我要你這副沒長大的小孩身體?。俊?/p>

　　南歌樂不可支道，順德忽然能被人看見當然也是她的功勞了。

　　“姐姐！！你沒事?。　?/p>

　　汝鈞抱著順德欣喜道，只不過后者看向南歌的眼神充滿了警惕：

　　“你又想做什么？！本宮的身體你可以留著！但本宮決計不會讓你動汝鈞一根頭發(fā)的?。?！”

　　南歌很給面子地鼓了鼓掌：“我又不是禿子，要他頭發(fā)干什么，我是來幫你們的?！?/p>

　　“笑話，前幾日你還說師父對我非親非故，怎么可能對本宮是真心，今日你又想讓本宮相信你你是來幫本宮的？”

　　順德冷笑一聲，給她護在懷里的汝鈞使了個眼色，二人剛想討，就被一道青色靈力牢牢束縛在原地，動彈不得。

　　“是啊，非親非故的人怎么會過來對你真心相托，我不一樣，我是收了報酬要做你們二人老師的，我是跟錢真心，又不是跟你真心?！?/p>

　　南歌笑瞇瞇地沖著兩個人伸出手：“再介紹一下吧，我叫沈南歌，是你們那早死的父神給你們請回來的老師哦。”

　　順德跟汝鈞同時露出驚愕之色，顯然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南歌會是這樣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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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日第三更！謝謝小可愛們的打賞，我明天繼續(xù)努力呀！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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