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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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場比試,平樂帝姬親自抽簽,抓出來的卻正好是一個字——“琴”。
皇朝皺了皺眉,低聲對身旁的南歌道:“靈玉生母便是樂坊樂姬出身,極善音律,去歲靈玉一首《鳳求凰》名動商州,這簽果然有問題?!?/p>
“有沒有問題咱們兄妹聯(lián)手都已經(jīng)贏了,那商州世子的玉冠可是兄長的了。”
南歌笑彎了眼睛:“我答應(yīng)與她再比一場,左右也沒有什么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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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玉這一回放聰明了,她示意南歌先行演奏,甚至怕南歌以沒有琴在手為借口躲避比試,“好心”提出要把自己的琴借給她。
“名琴絲蘿乃是琴師玄機子所制,聽說青鸞公主從未接觸過音律,想來這一場算是我贏了?呵呵,只是說笑而已,哪有女子不通音律的?!?/p>
一邊啃瓜的風(fēng)惜云只覺得膝蓋中了一箭。
南歌還真想不起來自己哪一世的時候彈過古琴,皺著眉思索的模樣落在別人眼里就是她在猶豫。
這時一直幫著平樂帝姬說話的華純?nèi)缓鋈婚_口,輕輕柔柔道:
“其實我也略通音律,我宮里還有一張新琴’倚綠’,若是皇歌姐姐不嫌棄便用這張琴吧,雖然不是名家所作,但音色優(yōu)美,不失為一張好琴。”
南歌不明白為什么華純?nèi)粫鋈皇竞?,但還是接受了她的好意,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她會彈琴,難道要空著手彈空氣嗎?
華純?nèi)桓S侍回去取琴的功夫,方才捧著彩頭的宮女便走上前來,把南歌贏來的彩頭放在桌上。
“喏,你的玄狐大氅,給你贏回來了。”
南歌把豐蘭息的狐皮大氅跟豐萇的夜光杯還回去,又叫人偷偷把風(fēng)惜云的紅寶石臂釧送了回去,哦,還有華純?nèi)坏陌藢毉嬬?,畢竟人家愿意借琴一用不是?/p>
至于其他人的?
都不熟,謝謝。
平樂帝姬的鳳釵真好看,現(xiàn)在是她的了。
其他人倒也沒什么異議,只是那商州世子的臉黑的能滴出墨汁來,他拿來做賭注的白玉小冠雖小,卻代表著一州的臉面,居然就叫一個女子輕而易舉的贏走了,這叫他怎么回去跟商王交代?
那偏偏南歌還指著那白玉小冠跟豐蘭息一道“鑒賞”,時不時發(fā)出一聲驚呼,他只覺得對方有意氣他。
思來想去,商州世子在“現(xiàn)在丟臉”跟“回去之后被暴怒的商王撤去世子之位”選擇了現(xiàn)在丟臉,沉著臉道:
“皇世子,方才不過是一句玩笑話,這白玉冠乃是吾父親自替吾加冠之時所佩,我思來想去,是我沖動了竟然拿此物做彩頭——不若你換個要求,吾能做的一定做到,如何?”
這已經(jīng)不是他今日第一次變卦了,皇朝懶得搭理他,只擦了擦手里的寶劍:“方才若是舍妹輸了,你也會把劍還來不成?況且商王責(zé)罰于世子于我有什么干系?”
周圍傳來陣陣笑聲。
當(dāng)年大東開國皇帝威烈帝賜下六樣寶物贈予各州封王,這白玉小冠便是商州王遺留之物,方才商州世子拿它做賭注,就連豐蘭息也嚇了一跳。
商州世子臉上掛不住,但還是咬牙對著南歌又行一禮道:“此物實在重要,若是公主肯歸還,吾愿意以商州世子的身份答應(yīng)公主一諾。”
他說的十分認真,正在跟豐蘭息講話的南歌抬起頭,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當(dāng)真什么都可以?”
商州世子瞧見似乎有轉(zhuǎn)機,立刻道:“這是自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哦——”
南歌彈了彈指甲,瞧了一眼湖心亭內(nèi)外諸多看熱鬧的人,淡淡道:
“那若是我要你商州從虎踞關(guān)退兵,你竟然也肯嗎?”
她笑起來,象牙白的肌膚上泛起一陣瑩潤的光,似乎她說的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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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純?nèi)换氐胶耐さ臅r候只覺得氣氛更加古怪,但她按耐下心中困惑,示意身后的侍女送上一張古琴來。
“此琴名為倚綠,乃是我幽州工匠所制,雖然比不得靈玉公主的絲蘿琴……”
華純?nèi)晃⑽⒁恍?,卻是沖南歌眨了眨眼:“還請皇歌姐姐莫要嫌棄才好?!?/p>
南歌示意身旁宮女端來水盆凈手,才在琴弦上輕輕撫了一下,琴身通體深紅,觸之升溫,琴長七尺二寸,又有五弦,上頭還有些殘存的桐油味。
“多謝純?nèi)还?,這是把好琴,琴保養(yǎng)的很好,足見琴主人對這張琴足夠愛惜,絕非公主說的普通之物,多謝公主愿意借出?!?/p>
華純?nèi)豢此@么愛惜自己的琴,不由得對他的印象又好了許多,抿著唇輕笑:
“看來姐姐也是愛琴之人,純?nèi)槐阆炊犃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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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純?nèi)宦渥?,一旁的華純淵便悄聲道:
“方才你離席期間,那商州世子討要玉冠,卻不想青鸞公主以商州退兵虎踞關(guān)為交換,嘖嘖,也不知這青鸞公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p>
華純?nèi)粋?cè)了側(cè)頭,瞧著坐在眾人中心中淡然自若的南歌,輕輕道:
“月亮又怎么會去管凡人的想法?它只管撒下月華——”
華純淵沒聽明白,華純?nèi)粨u了搖頭:“無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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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是靈玉長項,她打定主意要在這一場扳回些顏面,也有些人不太看好南歌,就比如北州世子。
“青鸞公主心系天下,竟然肯替我北州百姓說話,此情我記下了,若是將來公主有求,我定然全力相幫?!?/p>
北州世子各敬了南歌跟皇朝一杯酒,皇朝回敬一杯,坦然道:“吾妹素來見不得百姓受苦,今日不過隨口一提,北州世子不必放在心上?!?/p>
他這是在暗示對方哪怕商州世子不答應(yīng),也跟南歌沒什么關(guān)系,畢竟這是你北州跟商州的戰(zhàn)事,我妹妹只是心地善良隨口一說而已,若是不能成也不能怪我妹妹。
“這是自然?!北敝菔雷舆B聲道:“我北州也有許多制琴名將,日后請了大匠前來替公主制一張合手的琴來才是。”
他理所當(dāng)然的認為連一把琴都沒有的南歌定然是不精于此道的,畢竟十根手指尚且有長短粗細之分,惶論是人?
若真的十全十美,豈不是天方夜譚?
正想著,亭中忽然靜了下來,琴聲響起。
“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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