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趙盼兒跟孫三娘從茶舍回來上門拜訪，辛十四娘一開門就瞧見兩人皆是笑容滿面，便忍不住調(diào)侃一句道：

　　“喲，這是撿錢了？兩位娘子怎么這么高興？”

　　誰知道趙盼兒跟孫三娘對視一眼齊齊笑了起來，孫三娘大笑道：

　　“你瞧瞧你瞧瞧，我就說南歌妹子的嘴開過光，就連她家丫頭都能看出來我今日啊有財運！”

　　這幾日孫三娘暫居趙盼兒家，她似乎忘記了和離的痛苦，每天早出晚歸忙著做果子，鄰里之間的同情跟憐憫也少了許多——都是雙手做工掙生活的，終歸是離了誰活不下去呢？

　　兩個人進院子，瞧見南歌像平日里一樣坐在樹下看書，手邊擺著一壺清茶并兩盤點心，因著在家里，她只穿了一件輕薄的小衫，瞧著有些清涼。

　　“盼兒姐，孫姐姐，你們今日倒是得空上門了？前幾日不是說想借書么？正好今日我把這些書都搬出來曬了曬，想看哪一本便借回去看吧?！?/p>

　　南歌笑著起身，她申購回廊兩邊，曬滿了攤開的書，古書需得保養(yǎng)，否則會有蟲蛀，樹葉也會因為油墨潮濕黏連在一起，所以這些書總要拿出來曬一曬。

　　——總不能全放在空間里，畢竟張小蛇在念書，來來回回折騰太麻煩。

　　孫三娘神神秘秘道：“你呀，這個嘴當真是比那半仙還靈驗，你猜猜今日在茶舍發(fā)生了何事？”

　　南歌裝著為難的樣子想了想道：“難不成是得了打賞？還是撿了銀子？瞧你笑得跟朵花一樣兒，莫不是數(shù)額很大？”

　　孫三娘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了不得了，了不得了，咱們錢塘出了個女半仙呢！趕明兒叫你在街上支個攤子給人算命去。”

　　南歌鼓了鼓臉同趙盼兒撒嬌：“盼兒姐，你瞧孫姐姐笑話我呢！”

　　趙盼兒樂道：“你還不知道三娘的性子嗎？她一高興準要瘋一瘋，你就隨她去吧——今日茶舍路過一隊商隊，里頭有個身懷六甲的夫人，她喜歡咱們?nèi)镒龅拿赘?，買了許多帶走不說，還打賞了一塊……”

　　她看一眼孫三娘，似乎想起什么，眼里泛著笑道：“……金葉子呢，三娘瞧見眼睛都直了，你沒看到她那個樣子啊?！?/p>

　　孫三娘覺得有些丟臉，連忙去堵趙盼兒的嘴，兩人打鬧起來，她才放棄道：

　　“我這不是……從來沒見過有人打賞隨隨便便就是金子做葉子嘛？你說這有錢人可真奇怪啊，好好的金子非要打成葉子的樣子?！?/p>

　　南歌想了想道：“是金葉子吧？宮里跟一些富貴人家都會這么做，一般都不是用來花費的，就是留著專門賞人的，還有金豆子，金花生，我還見過金月餅呢?！?/p>

　　孫三娘聽得眼睛都直了：“金子做的月餅??？我的天爺呀，這一塊得多少錢啊，就，就這么隨隨便便賞人啊？”

　　趙盼兒生怕孫三娘咋咋呼呼讓南歌想起從前那些“往事”，連忙打斷道：

　　“正好，前幾日不是說想借你的書回去看，今日趕巧了?！?/p>

　　南歌又坐回去一本正經(jīng)道：“想看哪本自己選，要是想看話本志異什么的，我這里也有?！?/p>

　　趙盼兒想了想道：“其實我借書也不是都是我看，前幾日我瞧見你這里好像有一本《淳禧筆談》，我聽歐陽提起過，說是那本書似乎絕版了，想借回去替他抄一份，他生辰快到了，也好當做生辰禮送給他?！?/p>

　　南歌來了興趣，揶揄道：“盼兒姐姐對歐陽姐夫這么用心，美人救才子，又是紅袖添香，待歐陽姐夫高中，你們兩個必是一段佳話才是——未來的狀元夫人，我可還要在你的茶舍吃茶，來來來，隨便選，就當我做妹妹的一片心意?！?/p>

　　趙盼兒素來沉穩(wěn)，這會兒臉上也飛起一團紅云來，嬌嗔道：“胡說什么呢？我與歐陽——眼下他正到關鍵時刻，不能叫他分心。”

　　孫三娘不識字，但對讀書人總有一種莫名的敬畏，知道南歌識字以后對她更是多了幾分隱隱的看重，當然，這要放在后面講了。

　　……

　　……

　　孫三娘與傅新貴的事情鬧得幾乎小半個錢塘縣都知道了，不少人都覺得孫三娘與傅新貴和離是不守婦道，卻不去想是傅新貴的過錯。

　　孫三娘也不在意這些人說什么，只知道離了傅新貴后日子好的似乎有些過分，跟做夢一樣，出門能撿到無主銀，茶舍里寄賣的點心也賣得極好，時不時還有人上門跟她訂一些喜餅，簡直就像財神爺上門了一樣。

　　反觀傅新貴，他好像另一個極端，這些日子不止販貨的時候出了岔子，賠了人家好一筆貨款不說，后頭放布匹的庫房又失火，損失慘重。

　　走在路上能被狗咬，坐船偏偏一個浪頭打過來他能掉水里，就連去酒樓吃飯，都能被橫空飛來的蹴鞠砸到腦袋，簡直是走了大霉運。

　　這還不算，陶氏當初說好的過繼一事也沒了影子，他手里的錢幾乎要被榨干，偏偏還有一個傅子方天天叫嚷著要去給陶氏做兒子，一來二去他一動怒，沒忍住就動了手。

　　沈宅。

　　南歌正跟張小蛇還有辛十四娘他們玩蹴鞠，一道玩耍的都不是人——并不是罵人。

　　有小貓大小的老鼠抱著尾巴用頭頂球，也有狐貍崽子跟著一起亂跑，還有幾只游魂充當氣氛組，躲在角落里喊加油。

　　有人拍門的時候，這些“非人”一瞬間消失在院子里，安靜的仿佛剛剛只是一場幻覺。

　　“砰砰砰！砰砰砰！”

　　有人拍門，辛十四娘開門一瞧，卻是氣喘吁吁的趙盼兒，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南歌，快去瞧瞧，陶氏跟傅新貴跪在我家里頭求三娘救她呢！”

　　南歌擦了擦汗，慢吞吞道：“唔？居然才來？她比傅新貴聰明啊，一下就猜到關鍵在孫姐姐身上了？”

　　趙盼兒消化一下她這話的意思，忍不住失聲道：“是，是城隍廟？”

　　她原本以為那只是南歌安慰孫三娘的法子，卻沒想到真的會讓這兩個人倒霉。

　　難道世上真的有鬼神一說？

　　趙盼兒身上起了密密一層雞皮疙瘩。

　　南歌搖搖頭笑起來道：“還不知道，過去瞧瞧，看他們怎么個倒霉法?！?/p>

　　……

　　……

　　趙盼兒家里。

　　孫三娘面帶暢快地坐在上首，瞧著跪地求饒的兩個人的嘴臉，忍不住一陣又一陣的冷笑。

　　南歌她們進去的時候，看見跪在地上的兩個人明顯瑟縮了一下，定睛一瞧，傅新貴跟陶氏兩個人短短半月不知道憔悴了多少，乍一看還以為是鬼。

　　“弟妹，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陶氏這回哭得是真心實意，眼淚直流：“你，你若是不救我，我真的沒活路了。”

　　孫三娘沒明白她的意思，冷笑道：“沒活路？你怎么會沒活路，我男人，我兒子都叫你籠絡去了，你這么大本事，怎么會沒活路？”

　　陶氏咬著牙，也不管這廳里還有旁人，扯了衣裳給她看自己的背，趙盼兒跟孫三娘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陶氏的脖頸下方，長了個拳頭大小的大瘡，那瘡生的詭異，還流著黃色的膿水，只是詭異的是，怎么看都覺得那大瘡像極了一張人臉。

　　像極了陶氏死去的丈夫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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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有在揣摩人物語言，應該沒有特別OCC吧……今日第三更，謝謝大家送的花花呀！

作者謝謝這位小可愛為本書點亮了一季度專屬會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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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謝謝大佬們的打賞，明天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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