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孩子簡直是一天一個變化，南歌都怕自己一個不錯眼，嫋嫋就長大了。

　　感情都是培養(yǎng)出來的，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相處，董氏已經(jīng)很喜歡這個孫女了，只從嫋嫋胸前掛著的那只銀豬就能瞧出來。

　　至于程始給嫋嫋打的那只金平安鎖，則被董氏頗為嫌棄：

　　“大郎實在是小氣，給自己的親生骨肉便只肯用這么一點金子，半點都不似我?！?/p>

　　南歌摸摸自己胸前掛著的那只金餅，沉默一會兒艱難道：“娘啊，你真的覺得嫋嫋的脖子掛的住實心的金子嗎？而且大兄得來的財物都送回來了，您忘了嗎？”

　　她真慶幸自己天賦異稟，從小戴著這么一塊實心的金餅沒把脖子壓斷。

　　董氏想了一會兒，一拍大腿道：“為娘還真忘了——也罷，小是小了點，但好歹是你大兄的一片心意——不似嫋嫋那狠心的親娘，這么久了連封信都不曾來過，好似這孩子不是她肚子里爬出來的一樣?！?/p>

　　南歌總不能跟著董氏一道說大嫂的壞話，故而只裝作沒聽見，趴下去親一口嫋嫋的小胖臉，榻上的嬰孩有些迷茫地吐個泡泡，顯得有些呆萌。

　　董氏卻不肯停下來，喋喋不休地抱怨道：“從前我便說過，蕭元漪是個心狠的，眼下一瞧果然便是……”

　　南歌撐著下巴道：“娘啊，當(dāng)初是你聽了那老神仙的話非要把嫋嫋留下來替你擋煞，大嫂也是沒辦法，雖然她做法是有些欠妥，可說來說去源頭在你啊?！?/p>

　　董氏一下便啞巴了，登時訥訥道：“可老神仙說的卻是真的，自從我養(yǎng)了嫋嫋，整日里都不覺得胸悶心慌，每日都能多食一碗飯，身體康健了許多，可見這擋煞一說還是有些道理的?！?/p>

　　南歌不知道怎么跟董氏解釋，她現(xiàn)在不覺得胸悶是因為天天抱著嫋嫋去花園散步，活動量上去自然就吃的多，而且董氏現(xiàn)在一心養(yǎng)孩子，煩惱也少了許多，可不就吃嘛嘛香身體倍棒了嗎？

　　但南歌見董氏對老神仙之說深信不疑，對嫋嫋也是疼愛有加，便沒有再提這件事。

　　婆媳關(guān)系，永遠(yuǎn)都是一筆牽扯不清的賬，若是蕭元漪肯像桑舜華一般稍微低下頭，全一全董氏做婆婆的威風(fēng)，或者是董氏肯體諒一下兒媳，興許雙方便不會鬧得這樣僵。

　　可縱使南歌能調(diào)和兩個人關(guān)系，也做不到改變兩個人的性格，蕭元漪太強勢，一心想著東風(fēng)壓倒西風(fēng)，董氏又慣是好面子的，自然不可能叫兒媳壓自己一頭，倆人的關(guān)系基本無解。

　　“大兄與大嫂沒有來信或許是因為軍務(wù)繁忙，阿母只知道沒有消息或許就是最好的消息，嫋嫋有我們疼她便好?！?/p>

　　南歌接過董媼手里的肉糊糊喂嫋嫋，小嬰孩吃東西的模樣有些兇狠，一口咬住勺子便不肯松開，董氏瞧著納悶極了：

　　“平日里也不曾少你吃用，怎么回回吃東西便宛若餓狼托生一般，好似食了這一頓沒有下一頓一般?！?/p>

　　小嬰兒不能回答，只是沖著南歌一個勁的張嘴，像是嗷嗷待哺的幼燕子，等一勺肉羹喂下去，還沒見她吞咽便又張開了嘴。

　　南歌有些懷疑地摸摸嫋嫋的小腹，見她肚子已經(jīng)有些鼓脹，便納悶道：

　　“每日三餐外還有輔食，也不見缺你吃食，怎么不見你飽？再吃下去可就真成小豬了。”

　　小嬰孩像是聽懂了一樣，戀戀不舍地砸吧砸吧嘴，伸著手要她抱，好在南歌力氣大，抱個孩子也不成問題。

　　董氏見嫋嫋吃剩的肉羹放在一旁有些心疼，她也不嫌棄便接過來吃掉——從前程家是莊戶人家，哪里會計較這些，誰不是從災(zāi)荒里過來的，程始小時候別說肉羹，就是連奶也沒喝過幾口。

　　“阿貍病了？”

　　董氏幾口把肉羹吃完，用帕子一抹嘴便問道：“前頭見他生的與你般配，還想著好好養(yǎng)著日后給你招夫，卻不想居然是個病秧子，風(fēng)一吹便倒了?！?/p>

　　“醫(yī)者說阿貍身子弱，似乎生有不足，要好好養(yǎng)著，我剛才瞧過，他正睡呢。”

　　南歌抱著嫋嫋哄了哄又道：“這已經(jīng)三月，孤城那里還是沒消息，不是年紀(jì)對不上，便是名字對不上?！?/p>

　　董氏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道：“不是說什么縣主丟了兒子嗎？我聽你三兄說阿貍那一日穿得可是綢緞衣裳，莫不是縣主的兒子？”

　　南歌知道她說的是壽安縣主霍君華，登時搖搖頭：“大兄打聽過了，說是城破那一日壽安縣主帶著兒子凌不疑逃往臨縣，已經(jīng)尋回來了，應(yīng)當(dāng)不是。”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懷里的嫋嫋便瞪大眼睛全神貫注地瞧著南歌，像是能聽懂這些話，南歌忍不住在她胖嘟嘟的面上又親一口：

　　“我們家嫋嫋真可愛，明天我叫三兄把嫋嫋這時候樣子畫下來，日后她長大了給她瞧——也寄一份給大兄大嫂，這么可愛的小女娘只能看，叫他們白白羨慕去！”

　　嫋嫋秀氣地打了個哈欠，把腦袋埋在南歌懷里睡了，誰也沒有瞧見，小嬰孩的眼里竟然透出幾分困惑。

————————————————————————————————————————————————————————————

作者繞嗎？不繞啊，霍無傷看見姑父凌益殺了父親霍翀，所以霍君華為了保護侄子，謊稱穿著凌不疑衣服的霍無傷是“凌不疑”，真的凌不疑穿著霍無傷的衣服出去玩，結(jié)果被南歌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