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元亨最近百無聊賴。
書齋老板終于收到了畫,興高采烈邀請他去喝酒,他一口回絕。書齋老板勸他看開點(diǎn)。他給了一個白眼,此時在街上晃蕩閑逛。
走了半個時辰,街上的人漸漸多了。梁元亨隔著一條寬道,在人來人往中眼尖地看到張茂則進(jìn)了藥堂,生病了?他升起一點(diǎn)興趣,要過去一探究竟,猝不及防與人相撞,鼻息瞬間充盈清香,很熟悉的味道。
兩人同時倒退半步。
“哎呀!”那姑娘一聲驚呼。
梁元亨還未站穩(wěn)就要去扶她,靠近她時卻又愣了。
徽柔勉強(qiáng)站穩(wěn)。
趙大娘子被她的腳傷嚇了一大跳,她的腳早就好了,卻一直不讓她下地。今天城里趕集,她軟磨硬泡了好半天才被允許和她爹一起出來。順道要賣了已經(jīng)曬好的甘草。剛從藥堂出來,又是天降橫人。
又?
她跺跺腳,還好沒事。心有余悸,不欲多留一刻在這里。撞她的人還擋在她面前。她看向他。這人頗清俊,但看起來傻傻愣愣的,她不打算計較。“麻煩郎君借過?!?/p>
梁元亨一動不動。
徽柔要從他身邊繞過。
梁元亨看見她的那一秒,心里忽地彌漫一縷悲傷,攪亂心神,之后又是莫名的欣喜涌出,他來不及細(xì)想,只想想多留她一會,他混混沌沌,話也說不利索了:“你,你不記得我了嗎?”
徽柔皺眉。仔細(xì)看了他幾眼,搖頭。
“之前我們見過啊。在夢里,不,不.......也許是在夢里,我們見過的?!?/p>
徽柔不想和傻子講話。
但他又擋在她面前?!笆钦娴?,我喝醉了,你突然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還以為你是天上的仙女?!绷涸嘤幸环N強(qiáng)烈的感覺,就是她。他試圖更多的喚醒她的記憶,“你說你是來勾我魂魄的?!?/p>
過路人聽得這一句,曖昧地笑。徽柔羞惱,花大力氣推他,“流氓!”
梁元亨退了一小步,又很快更進(jìn)一步?!熬褪悄?。”
“不是我!”徽柔沒見過這么難纏的人,“我娘經(jīng)常說我像隔壁家的李娘子,我爹說我想劉家姑娘。也許我也和你遇見的姑娘有一點(diǎn)相似,我沒見過你,你肯定是認(rèn)錯人了!”緩兵之計,看準(zhǔn)時機(jī)逃出生天。
她急梁元亨也急,她轉(zhuǎn)悠眼神,他知道她要跑,索性破釜沉舟,挾持財物。他伸手拔掉她發(fā)髻的一支花鈿。
“你!”徽柔長這么大從未見過如此無理之人,也沒有被人這樣戲弄著,她毫無應(yīng)對方法,只能掙大雙眼干瞪他,“還給我!”聲音咬牙切齒。
梁元亨捏著花鈿一反之前著急模樣,他看著她被自己惹惱的模樣,生出來一些難以言喻的愉悅?!靶∧镒樱谶@里。”他揚(yáng)手高舉,徽柔看著那亮閃閃的花鈿,一陣肉疼,跳來跳去,抓不住絲毫,“你還給我!”
梁元反客為主,悠哉悠哉,“那娘子說說,到底認(rèn)不認(rèn)識我?!?/p>
“真的,我真的沒見過你!你肯定認(rèn)錯人了?!睌蒯斀罔F。
“你肯定見過,再仔細(xì)想想,我躺在大街上,你遺落了一件長袍在我這兒,是不是?”
過路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徽柔都要哭了,她耐著性子努力搜尋記憶,電光火石間卻也想起摔得那一跤。
徽柔放下手,假笑道:“??!我想起來了。你躺在街邊,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害我摔倒的醉鬼,“這樣,可以還我了嗎?”
“確實(shí)是這樣,”他就知道自己不會認(rèn)錯人,這樣胡攪蠻纏的確是會很少認(rèn)錯人?!爸笆切∩ФY了,多有得罪,還請娘子見諒?!绷涸嘤肿兞烁蹦?。
“欸?”徽柔不喜歡看話本,不知道他鬧哪一出。
他攤開雙手讓她去拿,溫溫的手指在他掌間一觸,他握緊?!爸胤昙词怯芯?,能否請娘子告知姓名?”
徽柔失而復(fù)得,細(xì)細(xì)擦了一遍,憑著感覺將花鈿插在鬢間。聽他言,忽而笑了:“你上次害我摔了一跤沒有買成最新的花鈿,這次又偷我的花鈿。緣不過孽緣,我還是不要認(rèn)識你的好。”
梁元亨退出一步,她仰頭從他身邊走過。
“梁元亨,元亨利貞的元亨。孽緣可化,我要你記得我。”他看她背影下?lián)u搖晃晃的花鈿,“娘子的花鈿戴歪了?!?/p>
徽柔一頓步,之后竄入人流。輕?。?/p>
梁元亨即暢快地笑,管他何緣,到了自己手中也要變成良緣。
原來似夢似幻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