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商定后,狗兒便撥來楚楚這里,抓住一切機會學(xué)習(xí)楚楚言語神態(tài),楚楚還教了狗兒十六式格斗術(shù),王狗兒絕對不會想到,這套近身格斗術(shù),在靖難中救了他的命。
短短十天,狗兒已經(jīng)幾可亂真,楚楚不禁感嘆朱棣手下能人云集,在應(yīng)天府已是如此,不知北平府上還有多少奇才,期間狗兒又和楚楚講了許多北平的奇聞逸事,讓楚楚對北平又增添了一絲好奇。
不過楚楚總是控制不住的去想朱棣似有若無的野心,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奢望他可以做個普通人了,只希望他能夠一輩子做個太平王爺,只是對于很多人而言,即使竭盡全力,也無法平淡一生,他的出身,注定了一世的血雨腥風(fēng)。
楚楚搖了搖頭,不愿深想下去,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等回了北平再說。小平見楚楚獨自站在院內(nèi)的海棠樹下,一會兒嘆息一會兒搖頭,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上前拿著披風(fēng)給楚楚披上:“娘娘,起風(fēng)了,回去吧,剛才三寶過來說,今夜袁相師會來給狗兒易容,最快明日就由狗兒當(dāng)值了”
楚楚點頭說道:“不知朱棣和允文談的怎么樣了”
“娘娘無需擔(dān)心,剛?cè)龑殢膶m中帶回了話來,說王爺留在宮里午膳了”
允文在人情世故方面雖略有遲鈍,可是,四叔對他的情感變化他卻切實能感受到。
今日四叔來太子宮告訴他對于楚楚未來的安排,允文自是支持,畢竟當(dāng)初若不是他,楚楚也不會入宮當(dāng)差。
話說完了,朱棣起身要走,允文卻急切的開了口:“四叔,能告訴允文,允文做錯了什么嗎?為什么四叔不再關(guān)愛允文?”
朱棣停下腳步,聽著允文孩子氣般的話語,淡淡的回應(yīng):“因為,你已經(jīng)長大了,更何況君臣有別”
允文誠摯的說:“在允文心里,您永遠是我的四叔,什么君,什么臣,允文從來就不想坐那個位置,允文只想和從前一樣,現(xiàn)在仙仙也不快樂,四叔也不睬我,所有人見我都是畢恭畢敬,這不是允文想要的”
朱棣無奈苦笑:“這都是命,所謂孤家寡人,終有一日你會習(xí)慣的”
“我不想習(xí)慣!皇家也有親情在,四叔,我小的時候四叔待我最為親切,也是四叔幫助允文走出失去父親的陰影,在允文心中,四叔何嘗不是父親般的存在?為何四叔現(xiàn)在對允文如此冷漠,允文心里難受”
聽了允文的話,朱棣也不禁心軟下來,是的,從頭到尾,這個孩子又做錯了什么呢?想著他幼時的軟糯模樣,想著當(dāng)年大哥對自己的多有關(guān)照,又想到他入獄時允文的不遺余力,朱棣不禁感嘆,若他們不是生在帝王家,是不是一切都將不同?
他轉(zhuǎn)身拍著允文的肩膀:“你已是國之儲君,不能再如此孩子氣,四叔待你的心未變,只是不再把你看作孩子而已,你已成人,就必須像個真正的男人那樣,才能頂天立地,不負你皇爺爺?shù)钠谕?/p>
允文感動:“四叔,允文需要你的輔佐,允文還有好多不懂的地方”
朱棣難免自嘲一笑:“皇上教你的已經(jīng)足夠,我這一生,除了行軍打仗,什么也未學(xué)過,現(xiàn)在我只求能帶著如眉回到北平,為皇上鎮(zhèn)守邊境,如果可以,能做一輩子的燕王就好”
允文不無傷感:“你們這一走,又不知何日才能相見”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何況你已是國之儲君,本不該如此兒女情長”
叔侄二人難得如此交心而談,允文心中有了底,而朱棣的心境也發(fā)生了一絲變化,那個位置,自己就真心想坐么?允文向來仁厚溫和,若允文登基,必不像父皇般對他施壓掌控,他是否可以偏居一隅,與如眉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看著允文如小鹿般純凈的眼神,想到了溫潤如水的大哥,朱棣不禁心中有了些許動搖,若允文將來能夠放過他,那么他是否可以安心做自己的塞王,他積蓄自己的力量,不是一定要那個位置,而是不想有朝一日又會遇到束手就擒的境況,他一生征戰(zhàn)沙場,保家衛(wèi)國,若最終落得連自己的妻兒都無法保護的下場,他不能接受那樣的人生……
叔侄間難得的平靜,被小玩子的到來打破,只見小玩子帶著玉英一起過來,遠遠的就喊道:“四叔,好久不見!”
而玉英在宮中每日見父王的時間也是有限,快步跑上前來,抱住朱棣的胳膊就開始撒嬌:“父王,我想出宮,回燕王府,在這里太無聊些!”
朱棣刮了一下玉英的鼻子:“你就是在北平自在慣了,這才幾天就受不了了,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郭寧妃留你在宮中學(xué)規(guī)矩,學(xué)的怎么樣了?”
玉英無奈的一攤手:“我是大漠的飛鷹,不是金絲籠里的畫眉,這規(guī)矩我是從小就爛熟于心了,只有愿意不愿意做的道理,我雖出身名門,但卻并非淑女”
小玩子嘖嘖稱贊,豎起大拇指:“不愧是燕王的女兒,要的就是個性!”
玉英這幾日早已與小玩子混熟,上前牽起小玩子的手:“姐姐是燕王義女,已如此不拘小節(jié),我要是循規(guī)蹈矩,扭扭捏捏豈不壞了父王善戰(zhàn)的名聲?”
朱棣聽后哈哈大笑:“都是些什么歪理邪說,這丫頭,何時變得如此伶牙俐齒,比你檸姑姑也不惶多論”
卻聽后面有人揚聲說道:“四哥怎地在背后如此編排我,我可是要生氣的”
朱棣不禁撫額,只見寧國,懷慶和含山三位公主一起走來,允文連忙上前見禮,卻被寧國公主扶?。骸拔覀兪莵碚蚁上煽ぶ鞯摹?/p>
說著看向仙仙:“昨日怎不見你進宮,到哪里瀟灑去了?今日既來了,咱們總算能湊齊牌局”
小玩子拍手稱快:“怎么前幾天還沒輸夠呀”
懷慶笑著上來擰了擰仙仙的臉:“好大的口氣,還沒嫁進我們家里已是如此猖狂,這要是嫁進來了,我們這些做姑姑的更是沒有地位了”
小玩子雖灑脫,此時也不禁紅了臉,更引得大家逗趣,眾人一陣笑鬧就要去立牌局,還是允文攔住大家:“午膳時間已到,大家都用過膳再去玩不遲”
說著一眾人等在太子宮里用了膳,期間玉英一直央求朱棣帶她回府,宮里太悶了,她想好好逛一逛南京城,朱棣本想著五日后袁容來府上拜見時再接回玉英,此時聽玉英撒嬌,想這孩子一定是憋悶壞了,心就軟下來,決定去請求父皇一番,于是嘆道:“父王也希望能將你接回身邊,只是你皇爺爺那里父王真是不知如何開口,今日他還和我說有你在這里他心情好上許多,昨夜還夢見了你皇奶奶,我本想著五日后袁家公子來時再接你回府,既然你在這里已如此不開心,為父就且去求求你皇爺爺吧”
只聽小玩子接道:“要不這樣,由我去和皇上說,我就說我和玉英一見如故,讓玉英住到我府上,拿出我軟磨硬泡的功夫,皇上一定能同意,不知朱大小姐同意不?”
玉英自是歡喜非常,朱棣本來就是個慈父,想著孩子也就沒出嫁前這些自在時光,也就依了她們。
不過小玩子卻在私下對玉英耳語道:“我?guī)土四?,袁容去你家時可一定要叫上我,我好幫你把關(guān)哦!”,玉英紅著臉應(yīng)下。
朱棣心下掛念楚楚,吃過飯后就與眾人告辭,小玩子看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和玉英說道:“玉英,若是你父王現(xiàn)在心里有了真心相愛的女子你可能接受?”,玉英睜大眼睛:“我自是能接受,當(dāng)然前提是這位女子要和我母妃一樣優(yōu)秀才行,否則我是斷不能依的”
小玩子好奇道:“徐王妃離開時你才七歲,對她的事情哪里能記得那樣清楚?”
玉英不無傷感的說:“母妃雖走的早,但是我一直聽身邊的教養(yǎng)嬤嬤講述母妃的故事,而且我二舅舅常年住在我們北平燕王府中,說是母妃早去,父王又總是征戰(zhàn)在外,他不放心我們幾個,因此,雖然母妃早已不在我們身邊,但是她的音容笑貌和瀟灑事跡我卻記得清清楚楚”
小玩子現(xiàn)在真心佩服玉英口中這個二舅,既徐增壽,歷史記載他與大姐徐妙云關(guān)系極好,是朱棣起兵造反的有力支持者,現(xiàn)在看來,阿sir想要與朱棣的子女們和平相處,這護姐心切的徐增壽難保不是一大難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