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戴思恭一眾人等到達北平燕王府已是半個月以后的事情了,戴老見到燕王時,雖有足夠心理準備也不禁心頭一震,即使當年燕王身重七刀命懸一線之時,也未有如此憔悴,想他當年因喜食生芹而染疾將死之時,也未有如此狼狽。
不過,戴思恭一生行醫(yī)數(shù)十年,畢竟見慣了大場面,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為此刻被綁在床上怕其傷人的燕王把脈,永安永平兩位郡主在一旁垂淚,而袁容和李讓兩位儀賓正在堂廳招呼兩位駙馬姑父。
戴思恭把脈良久,心下已然明了,果然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看著眼前燕王故作瘋癲的形象,想起當年為燕王診病之種種情形,想起高皇帝多次在他面前夸贊燕王,說大明邊疆少不了老四,想起燕王每次命懸一線高皇帝囑他前去看診時微微顫抖的聲音,心下已有了決策,讓兩位郡主將梅殷與王寧兩位駙馬叫來。
兩位駙馬進了內(nèi)室,也不禁吃了一驚,這還是他們所認識的面容冷峻,氣質(zhì)卓然的燕王么!
梅殷還好,王寧登時便忍不住要落下淚來,怕被梅殷瞧見,有所懷疑,握緊了拳頭硬生生憋了回去。
只聽戴老說道:“燕王急火攻心,又因多年征伐舊疾在身,才至如此。不過有老朽在此,這瘋癥還是可以一治”
玉英雖心道不好,恐怕會被戴老拆穿,哭著跪倒說道:“請戴老指條活路,我父王如此這般已近兩個月了,做女兒的恨不得代父受罪”
戴思恭哪里敢受如此大禮,急忙起身將玉英扶起,袁容上前將玉英攬住,玉英心里又是擔心又是難過,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戴老,戴老怎能不明白郡主的意思,于是嘆息:“永安郡主莫要心急,這瘋癥雖可治,但是,要用猛藥才行,到時候恐怕瘋癥好了,但是會傷了身體根本,最壞的情況可能會折了殿下壽命。唉,老朽年歲已大,一路奔波,想先行休息,兩位郡主并儀賓及駙馬們商量妥了,再來召老朽決定是否用藥”
玉英一聽,急忙命袁容和李讓親自服侍戴老去客房。
戴思恭出去后,玉英玉茗來到燕王榻前號啕大哭,燕王卻像沒事兒人一樣東張西望,嘴里嗚嗚呵呵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梅殷與王寧實在不忍再看下去,急忙出了內(nèi)室,兩個人重新來到堂廳,都有喘不過氣的感覺,梅殷問王寧:“你怎么看?”
王寧故作鎮(zhèn)定:“我是信了的”
梅殷點頭:“我常聽檸兒講起她四哥,也與燕王殿下多有接觸,知道燕王此人內(nèi)心最是孤傲,若不是真的瘋了,就是讓他死,他也不會如此”
王寧嘆息一聲:“不知兩位郡主會如何抉擇”
梅殷雖站在朝廷一方,但是他和徐輝祖不一樣,無法鐵石心腸,此刻也是一聲嘆息:“給她們時間吧”
過了半個時辰,玉英玉茗出來,對兩位駙馬見禮,玉英說道:“兩位姑父,我父王此刻境況您們二位已然清楚,戴老所言,事關父王性命,我們姐妹二人一時之間無法抉擇,待晚上與袁容李讓商量后,再做回復,還望兩位姑父見諒,恐會在燕王府多存幾日”
梅殷忙說:“不忙于此刻,你們一家盡管商量,我和王寧自去歇息”
玉英玉茗謝過后,安排奴仆帶二人去各自客房休息。到了晚上,梅殷但絕困倦異常,早早睡了,而與此同時,兩個身影,分別遣進了戴思恭和王寧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