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歷了多場戰(zhàn)爭的段長河,第一次看見如此慘烈的場面。
十二個兄弟的身體,被如刀般利器劈開,胸部能見到內(nèi)臟,手腳處斷了骨頭——恐怕只有那種殺父之仇妻之恨的人,才會下此毒手。
細(xì)數(shù)每個人身上的傷,有十余處,傷傷至命。
殺人如麻的土匪們,第一次感覺到害怕,似乎這殺人兇手,是來自地獄里的惡魔。
“許連長,你怎么看這事?”段長河知道一連連長許元化經(jīng)驗(yàn)豐富,祖輩學(xué)醫(yī),特別擅長刀傷醫(yī)治。
許元化看了半天,看不出苗頭:“營長,這傷好奇怪,像是一個人或是一個東西所為,聽說這山里有鬼王墳,恐怕真是這邪性的東西?!?/p>
段長河不相信鬼神:“放屁,那印北斗在天江上遇上急流翻船,你們就相信有鬼了,虧你還是醫(yī)生,這傷明顯就是刀傷,聽說黃土縣來人了,莫不是他們干的?”
許元化反駁著:“這要是人,力氣不可能有這么大,何況能夠在短時間內(nèi)殺十二個人,除非是個武林高手?!?/p>
段長河也不理論,命令一個排的人看守尸體。
夏天的夜風(fēng),從天江吹到山上,帶著一絲鬼魅和涼爽。
土匪們住在山洞里,有些冷,升起了火,而死去的十二個兄弟的尸體,則被放在洞外,裹著白布,那打獵的一組僥幸活了下來,自然是睡不著覺,就悄悄議論了起來。
“剛才許連長說是邪性的東西,肯定是江中的厲鬼,上一次莫老九的警衛(wèi)排翻了船,十幾個人有去無回,這天江里肯定是有水怪?!?/p>
“說不定林子里也有,只是咱們沒撞見?!?/p>
“唉,咱們到這里來干嘛啊,盯著印北斗那小子,現(xiàn)在印北斗也不見了,咱們還在這守著,這不是白干活嗎?”
“上面讓干什么就得干什么,有怨言就找段營長去?!?/p>
“找他,不就是找死嗎,今兒兄弟們死得這么慘,他也沒皺下眉頭?!?/p>
“在這也就是等死,那東西真要如許連長所說的那樣,肯定會再害人?!?/p>
“唉,這人死了,連副棺材也沒有,真是悲哀?!?/p>
“可不是,以前沒當(dāng)土匪的時候,人死了還有副棺材,現(xiàn)在看來,當(dāng)土匪太窩囊了,要錢沒錢,死了連棺材也沒有?!?/p>
“那就不當(dāng)了唄?!?/p>
“不當(dāng),能逃得了嗎,前幾天不就有個兄弟跑了,還沒跑出豬場,身上被打了二十多槍,還是我挖的坑,那慘樣,都不敢看?!?/p>
“有今天這些兄弟慘?”
“那倒沒有?!?/p>
洞門前的白燭,突然被風(fēng)吹熄了。
排長急忙掏出手槍,警惕起來。
所有人都端起了槍。
突然,那白布動了動。
黑暗中,排長隱隱地看見白布被掀開,那尸體坐了起來,不由得嚇得大叫。
“詐尸了詐尸了。”
土匪們一陣騷動,急忙退到了洞口。
十二具尸體都站了起來,緩緩地開始走動,大概是聞到了兄弟們的味道,像僵尸般地朝洞口靠攏。
排長急忙跑進(jìn)洞里報(bào)告。
許元化醒了過來,帶著手下來到洞口,拿了塊石頭砸向一具尸體,動了一下,卻不受影響,繼續(xù)向前走,不由驚慌起來:“兄弟們,守住洞口,千萬別讓他們進(jìn)來,也不要讓他們咬著了,這尸體定是被下了邪術(shù)?!?/p>
排長打開保險請示:“連長,可不可以開槍?”
許元化說:“開什么槍,都是兄弟,都成這樣了,你還下得了手嗎,大家快搬石頭來,堵住洞口?!?/p>
土匪們七手八腳地搬石頭,好在尸體走得慢,像蝸牛爬一樣,不一會洞口就砌了一米多高。
洞里亂作一團(tuán)。
段長河醒來,到洞口來督戰(zhàn),見此情形,故作不怕地下達(dá)命令:“兄弟們,不要害怕,也就是些江湖邪術(shù),守住洞口,只要雞叫了,便沒事了?!?/p>
大山里,不知道何處傳來一聲雞叫。
那十二具尸體,頓時也都倒了下去。
段長河來了勁:“看吧,我說得對吧,這鬼也怕天亮,只要雞叫了,就折騰不起來了,大家手腳麻利點(diǎn),把兄弟們都埋了吧,這地方也不能呆了,咱們回豬場?!?/p>
土匪們頓時振奮起來,在洞外刨起坑來。
突然,一具尸體又站了起來,撲向一警衛(wèi),警衛(wèi)被撲倒,嚇得哭爹喊娘,段長河沖上前,一腳便踢開那尸體,又踢了幾腳,尸體便不動了。
警衛(wèi)害怕極了,手上一不利索,扣動了扳機(jī)。
“砰——”
一聲脆響在大山里回蕩著。
段長河一巴掌扇了過去:“媽的,你想死啊,誰叫你開槍了,你這一開槍,咱們不是暴露了,趕緊的,把人埋了,等下再找你算賬?!?/p>
虛驚一場,土匪們嚇得不輕,有人還尿了褲子,好在尸體下了坑后,也沒有動彈。
東方隱隱發(fā)白,段長河帶著人在林子里高一腳低一腳地走著。
許元化則負(fù)責(zé)壓后。
突然,一條黑影在林子里竄動。
“砰——”
不知道是誰又開了一槍。
“?!?/p>
段長河揮手:“是誰他媽的又開了槍?”
“報(bào)告,林子里好像有東西?!币煌练酥钢鬟叺牧肿印?/p>
段長河看了看,招手叫來警衛(wèi):“你們?nèi)タ纯础!?/p>
警衛(wèi)不敢去,拼命地?fù)u頭。
段長河罵了起來:“媽的,一幫酒囊飯袋,膽小如鼠,怕什么,咱們這么多人,這么多條槍,就算是有什么妖魔鬼怪,一梭子過去,還活得了嗎,聽清楚了,誰再蠱惑人心動搖軍心,老子就斃了他。”
林子里的東西跑了起來,樹葉被震得嘩嘩作響。
“媽的,真有東西?!?/p>
段長河再也忍不住,掏出手槍連發(fā)三槍,林子里便沒了動靜。
土匪圍了過去。
“是只野貓,被段營長打死了?!?/p>
“段營長好槍法啊,看都沒看就打死了野貓?!?/p>
“那還有得說,咱們團(tuán),就數(shù)段營長槍法好,那叫什么,百步穿楊?!?/p>
許元化聽著這些奉承的話,搖了搖頭,看著那野貓,臉色不由得變了起來,走到得意的段長河面前:“營長,這貓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xiàn),看樣子是在跑,你看,它身上還有新傷,定是有什么東西在追它。”
段長河看了看,下了命令:“都給我警戒起來,還有東西。”
“啊——”
話音一落,一人遭遇了攻擊,發(fā)出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