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期間,終于推翻了清王朝的帝制,從而使得當(dāng)時的中國進入了一個各種新銳思潮與遺風(fēng)陋習(xí)激烈沖撞的大時代,社會局勢尤其混亂,不僅各路軍閥之間的戰(zhàn)事頻繁,而且出現(xiàn)了百年不遇的北旱南澇災(zāi)情,使得許多省份顆粒無收,成千上萬的人成了災(zāi)民,為了能有口飯吃,更有許多人鋌而走險當(dāng)起了土匪響馬,或者做倒賣人口,走私煙土,販運軍火一類缺德到底的勾當(dāng)。
但是在這混亂的時代,也成就了許多人。
羅老歪就是其中一個。羅老歪出身貧寒,小時候連飯也吃不上,在連樹皮和野草也找不到的時候,只能靠著去撿鳥糞囤積起來,洗吧洗吧從里面找到谷物熬粥喝,才茍活下來。由于出生貧苦,羅老歪這類人極其渴望成為人上人,所以被后來的陳玉樓看中,利用羅老歪這種心態(tài),扶植了他成為自己的助力。
但是還有一種人,本身出生富貴,手中資源不缺,卻野心勃勃染指軍界,并不去扶植任何軍閥,而是自己成為一方霸主。
張子軒便是這類人。張子軒和陳玉樓同樣出生世家大戶,論家世,張家雖然稍遜一籌,但也是當(dāng)?shù)氐娘@赫世家。前一世,陳玉樓選擇扶持地方軍閥成為自己的助力,而張子軒卻選擇自己成為一方軍閥。
也是,誰有也不比自己手里有來得穩(wěn)當(dāng),在這個亂世里,所謂燒黃紙殺雞頭,一個頭磕到地下的拜把子弟兄,誰敢打包單存了幾分真心?也隨時可以因為一些蠅頭小利而倒戈相向。與其依靠別人手中的正規(guī)軍,還不如自己手下就是正規(guī)軍來得妥當(dāng)。
陳玉樓在后來也明白了這個道理,只是當(dāng)時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但現(xiàn)在,一切有了可以重頭再來的機會。
陳玉樓給人的印象是機辯無雙,圓滑世故,一番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猶如口吐九九八十一瓣蓮花,不僅妙彩紛呈,而且瓣兒瓣兒都不帶重樣的。可是誰又曾想到,沒有一個人是從一開始就那么圓滑狡黠的,在陳玉樓的少年時代,他也曾經(jīng)有過天真耿直的歲月。
年少輕狂,并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自然,也包括他張子軒。
張子軒比陳玉樓大兩歲,長得眉清目秀,書卷氣十足,和當(dāng)代的世家少爺一樣、他也飽讀詩書,能文善武。初認識他的話,會很容易被他吸引,從而對其心生好感。但是陳玉樓心里卻很清楚這個外表永遠彬彬有禮的人,骨子里是如何暴虐殘忍。
他太了解他了,前世里,這個男人三不五時就給他使絆子,是他的巨大阻力。
“陳玉樓,你這輩子休想擺脫我,想也別想!”
“我會永遠和你對著干,直到你死的那天!”
張子軒當(dāng)時對著自己撕心裂肺般的怒吼,似乎還在耳邊回響。
陳玉樓揉了揉眉心,想到這個人,仿佛頭也跟著疼了起來。歸根結(jié)底,還是少年時期的自己不夠圓滑,覺得他張家不如自己陳家,就沒把那張子軒放在眼里。
可哪知道此人會那么記仇,一記就是一輩子。
在陳玉樓十四歲這年,他第一次遇到了帶著兒子上門拜訪的張老爺。張子軒是張家獨苗,從小被寵溺著長大,身上自然也背負著張家對他的責(zé)任和祈望。這點和陳玉樓非常相似。
陳玉樓暗自點了點頭,下定決心這一世要和那張子軒弄好關(guān)系,根據(jù)前世記憶,這個男人以后會成為一方軍閥,多個朋友多條道,多個冤家多堵墻,反正現(xiàn)在陳玉樓雖然身體上只有十四歲,實際上他已經(jīng)是一個二十六歲的成年人了,再說他有著這么多年當(dāng)總把頭的經(jīng)驗,對方只是一個黃毛小子,陳玉樓覺得要收復(fù)對方,肯定像玩兒似的簡單。
外頭似乎傳來自家父親和張老爺對話,雙方客套寒暄一番,陳玉樓知道張子軒肯定也已經(jīng)來了,他握了握手中的白玉折扇,閑庭信步地向著大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