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看不見?陳玉樓吃驚地回頭,可那三人明明就在那里。此時,那個西洋人已經(jīng)快走到斷崖邊緣,對面的青年鷓鴣哨一把拉住了他。然后,又聽見他和身邊的僧人低語了幾句。
“這是怎么回事!”,陳玉樓搶前幾步,雙手在嘴邊合攏做了一個擴(kuò)音的手勢,向著那三個人的方向就喊了起來。
“鷓鴣哨!鷓鴣哨!”
此地空洞開闊,而且此時他們的距離并不太遠(yuǎn),他這一嗓子,對面不可能聽不到。
可是青年鷓鴣哨卻充耳不聞,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而身邊的少年鷓鴣哨卻被陳玉樓的舉動嚇到了,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阿樓,你怎么了?你對著那邊在喊什么,我在這里吶?!?/p>
“不是,你……他……難道這里竟然是,黑水城大佛寺?!”,陳玉樓此時受到的刺激不小,有些語無倫次。念及前世,鷓鴣哨正是在黑水城這個地方折損一臂,而他們的命運(yùn),也因此改寫。
世上的摸金符只剩下了三枚,其中一枚,正是在一位摸金校尉了塵大師那,鷓鴣哨本來就要去找他的。此時他和一位僧人同行,不用說那人肯定就是了塵大師。再結(jié)合眼前看見的這座臥佛,此地肯定是大佛寺無疑。
可是……黑水城明明和湘陰相隔甚遠(yuǎn),難道我重新回到前世了嗎?
“不行,我得去阻止他,你…待在這里不要動!”,陳玉樓在少年鷓鴣哨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然后掙脫了他的手,正想快步跟上去,卻被鷓鴣哨一把拉住。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但是,我會一直和你一起。”
他的眼神很真摯,雖然,此時的鷓鴣哨只有十三歲,身板比十六歲的陳玉樓還矮小著半頭,可是他嚴(yán)肅認(rèn)真的神情,卻和青年鷓鴣哨重合了。
前世,在瓶山一行損兵折將之后,陳玉樓急著想再去盜一個大墓挽回顏面。雖然那時他們也曾懷疑過雮塵珠也許就在黑水城,但陳玉樓覺得被黃沙掩埋的黑水城太虛無縹緲,難以找尋,于是猶豫了一下,沒即刻答應(yīng)鷓鴣哨。
沒想到一天之后,鷓鴣哨因?yàn)椴蝗趟麨殡y,自己一個人漏夜出行了。
再后來,他們此生竟沒有再見的機(jī)會。
“是我…是我太自私……鷓鴣哨…”,陳玉樓怔怔地看著重新把他的手牢牢握住的鷓鴣哨,對方似乎怕他會掙脫,握得極緊,捏得他有些發(fā)疼。
他的眼角似乎也有點(diǎn)發(fā)燙,微微轉(zhuǎn)過身,用袖子擦了擦臉。
無論哪個他,依然還是他。他一直沒有變過。
“走吧,雖然不知道你看見了什么,我和你一起過去?!?,鷓鴣哨握住陳玉樓的手,和他一起走近了臥佛。
這一耽擱,前面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影蹤。陳玉樓和鷓鴣哨來到臥佛跟前,陳玉樓本就以盜墓為生,他一生精通各類機(jī)括,圍著臥佛轉(zhuǎn)了幾圈,沒太費(fèi)勁,他就找到了入口的機(jī)關(guān)。對著鷓鴣哨點(diǎn)了點(diǎn)頭,交代了一聲“小心”后,兩人便從入口進(jìn)入。
青年鷓鴣哨一行人也不知道走哪里去了,陳玉樓心里著急,疾步前行,少年鷓鴣哨一直緊握著他的手,并肩走在他的身旁。
“阿樓,你剛才到底看見了什么?”
“我……現(xiàn)在這很難和你解釋。鷓……阿邵,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今天之后,你永遠(yuǎn)也別再涉足黑水城大佛寺,你要找的東西,并不在這里面?!?/p>
“你到底在說什么???“,鷓鴣哨撓了撓頭,雖然沒聽懂陳玉樓的話,但此時他心中卻沒來由地出現(xiàn)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好奇怪,似乎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應(yīng)。
他對“黑水城大佛寺”這六個字完全莫名其妙,根本聽不懂陳玉樓在說些什么,方才陳玉樓的反應(yīng)也很反常,完全超出了他的認(rèn)知,但對這個人,他卻有一種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信任和依賴。
不愿意放開他。就好像是……曾經(jīng)失去過一次那般,是那種失而復(fù)得的喜悅。
他會握緊這個人,不會再放開他了。
宿命和輪回,就算他此時什么都不知道,但只要鷓鴣哨還是鷓鴣哨,陳玉樓還是陳玉樓,他們之間就不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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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湘陰張宅
張子軒手里拿著一份名單,里面有三十三個人名,他用食指指節(jié)按著眉心,臉上難掩憔悴之色。
“這就是全部卸嶺的人?都找出來了嗎?”【注】
“是的少爺,一個不剩?!?,手下畢恭畢敬地回答,“絕對沒有遺漏?!?/p>
“把這些人都給我打發(fā)了,別殺他們,免得引起他懷疑,就把這些人全部投閑置散,讓他們永無出頭之日?!?/p>
“是?!?,手下答應(yīng),正準(zhǔn)備退下,卻被張子軒叫住。
“等一下……三天了,陳家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
“回少爺,雖然那花瑪拐封鎖了消息,但據(jù)我們所探,陳掌柜依然還沒找到?!?/p>
“再探!”
“是,少爺?!保窒峦讼?。
“陳玉樓……你到底去哪里了!”,張子軒揉了揉眉心,頭痛得厲害,他猶豫再三,從貼身的衣物里扯出一條項(xiàng)鏈,鏈子很細(xì)小精巧,末端連著一顆小小的晶石,反射著早晨的陽光,閃閃發(fā)亮。
把晶石握在手心,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不舍之色,但還是默念起口訣。
閉上眼睛,隨著口訣發(fā)動,他眼前漸漸出現(xiàn)了景象,兩個手緊握著的人,正在探索著往前走。
這是,陳玉樓和……和……鷓鴣哨?
鷓鴣哨?!
張子軒陡然睜開了眼睛,景象消失。怎么會是鷓鴣哨!陳玉樓不應(yīng)該在這個時間點(diǎn)和鷓鴣哨相識的,怎么可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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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陳玉樓滲透入軍隊(duì)的人數(shù),請參閱第十章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