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站著一個人……他是張子軒!”,陳玉樓對著鷓鴣哨說,“他手里有槍。”
鷓鴣哨依然什么也看不見,但是既然陳玉樓說有,那就是肯定有的,他馬上戒備起來。
陳玉樓緊緊地盯著張子軒,他一直站在黑暗里,表情冰冷地看著他們,看來他篤定了這里是他們需要找的陽臺的必經(jīng)之路,早就等著了。
他慢慢地從黑暗中走出來,暴露在月光之下。
“你……到底想怎樣?”,陳玉樓問道。
對方?jīng)]有回答。
陳玉樓見對峙下去也不會有結(jié)果,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們倆就越是不利,周副官帶著人已經(jīng)搜到了三樓,很快,也會來到這里。
自己這邊有兩個人,雖然陳玉樓承認張子軒武力并不弱,而且手中有槍,但自己和鷓鴣哨在這兩年里也有不少長進,二對一,也未必一定會輸。
想到這里陳玉樓和鷓鴣哨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點了點頭,正準備往前沖,此時,張子軒開口說話了。
“陳玉樓,你想離開這里嗎?”,這句話,讓哨樓兩人的腳步頓了一頓,但是他又怎會如此好心,這應該又是一個陷阱。
“陽臺……那邊有機關(guān),你們要是從那邊過去,就會觸發(fā)上面的弩箭,要是那樣,也不必我的副官費事了。”,張子軒慢悠悠地說,他的臉上有一種詭異的興奮,陳玉樓覺得心里陣陣泛堵。
鷓鴣哨根本就不相信張子軒的話,只覺得他肯定是在拖時間而已,他把飛虎爪的繩索在手臂上捆了幾圈,然后抓住它當為近戰(zhàn)武器,正準備沖上去和張子軒拼了,但是張子軒卻并沒有和他們打斗的欲望,他依舊帶著詭異的微笑,閃身往旁邊退了一步,并向著陽臺的方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一下,哨樓反而有些吃不準了,張子軒想玩弄他們的可能性也極高,但要是他說的是真的呢?
“吶,在那邊的第四個房間進去,有一條暗道可以直通樓下,然后通往郊外,你們或許可以從那里逃命喔,呵呵呵……”,張子軒抿了抿嘴,然后指了一個和陽臺相反的方向,臉上一副信不信由你的表情。
此時,陳玉樓聽見遠處已經(jīng)傳來了周副官的聲音,雖然很微弱,但是按距離推算,他們已經(jīng)到達了四樓,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包圍過來。
前面是握著手槍的張子軒,后面是他的副官以及軍隊,要是兩方一合攏,那就呈甕中捉鱉的狀態(tài),到時候,絕對逃不了了。
現(xiàn)在,只能根據(jù)張子軒的話,兩條路二選一。
陽臺?還是暗道?
“阿樓,選陽臺!”,鷓鴣哨一點也不相信張子軒,覺得他肯定是在故弄玄虛,他握住了陳玉樓的左手,就想把他往陽臺的方向拽。
“………”,張子軒的笑容消失,他的眼里閃過了一絲悲傷的神色,但是他還是沒有阻止兩人,反而又退后了一步,為他們的通過留出更大的空間。
陳玉樓被鷓鴣哨拽住,鷓鴣哨心急如焚,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陳玉樓不由自主地被他拖著疾步前行。
在他和張子軒擦身而過的一瞬間,他看清了張子軒臉上的表情。
月光下,他的眉眼之間帶著一絲憂郁,抿著嘴,似乎欲言又止。
一個福至心靈間,陳玉樓一把扯住了鷓鴣哨。
“慢著!”
“怎么了?”
“暗道!暗道才是真正的生路,快走!“,陳玉樓來不及跟鷓鴣哨解釋,他也無法解釋,那畢竟只是一種感覺罷了。
也許只是一種直覺。
但是在望著張子軒的時候,他覺得他說的是真話。
“你不是相信他的話吧?這個人不能信??!”,鷓鴣哨瞪大了眼睛,此時,他也聽見了自遠而近傳來的腳步聲,周副官和他的人馬上就會包圍過來,實在沒有時間了。
“不是信他,你是信我!你要信我!”,陳玉樓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他反握住鷓鴣哨的手,把他往暗道那邊扯。
他一直留意著張子軒的表情,他緊皺的眉心在聽見陳玉樓說“暗道才是生路”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放松,這令陳玉樓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測。
雖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張子軒似乎想放他們一馬。
這條生路,也只看他們能否自己抓住了。
鷓鴣哨對陳玉樓一向是無條件信任著的,就算對方把他往死路上拉,只要他們兩人在一起,他絕不會后退一步。雖然內(nèi)心疑惑,但是鷓鴣哨還是跟著陳玉樓往暗道那個方向小跑過去。
“陳玉樓?!?,張子軒再次開口,他從腰間皮帶處抽出一把匕首,那正是陳玉樓的小神鋒。
“把你的東西帶走,我?guī)浉疀]地方幫你存放它?!?,他說著便把匕首往陳玉樓的方向拋了過去。
陳玉樓一把接住,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張子軒,還是猜不透這個瘋子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他估計想留著自己的命,也只是希望以后能玩得更盡興罷了。
他舍不得讓游戲那么快便結(jié)束,他還沒有玩夠。
想要陳玉樓的命,這暫時還不是時候。
而且朱利安那個人,他也想借著自己的手去解決掉卸嶺,張子軒也不想讓對方太得意了,他不喜歡被人利用。
而且卸嶺一旦覆亡,對他北伐的計劃也有著太多的變數(shù)。
張子軒一直試圖說服自己,陳玉樓暫時不能死。
是的,還沒有玩夠。
還沒有讓你看見我登上頂峰,從王座上俯視著你的那一天。
你怎么能這么快便死去。
陳玉樓一把拉開了第四個房間的房門,沒太費勁,便找到了張子軒所說的暗道,他和鷓鴣哨鉆入暗道之中,然后把翻板蓋上。
“大帥!您怎么親自出來了?小的馬上便可以捉住人?!保忸^傳來周副官諂媚討好的聲音。
“沒事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門外張子軒的語氣平淡,隨著翻板的蓋上,一切聲音被阻隔了,再也聽不見了。
暗道里沒有分叉,陳玉樓和鷓鴣哨順利地到達了地下,這一路沒有再遇到伏兵,他們松了一口氣,鷓鴣哨拿出隨身攜帶的羅盤,辨認了一下方位,暗道果然往郊外的方向延伸著,看來,這便是陳玉樓之前所推測的,在帥府設計之初,留給大帥本人逃生用的暗道之一,這座帥府里,這樣的暗道肯定不止一處。
無論如何,總算逃出來了。他們的精神依然緊繃著,并不敢放松,他倆沒有再說話,快步跑向出口。
此時,暗道出口處,吳瑕正在吃著一塊甜糯的桂花糕,她居中而坐在一張舒適的圈椅處,幾個下人忙不迭地伺候著,又是倒茶,又是遞點心。
她的身邊,跟著張子軒手下的另外兩個副官,以及張子軒的貼身家仆墨兒,還有兩百個軍兵。
“墨兒墨兒,我跟你打一個賭,你少爺肯定會把樓樓給放了,他待會就會從這出來,二十個銀元,敢不敢跟我賭?”,吳瑕笑逐顏開,似乎非常輕松。
但墨兒卻分明看見了她眼里的那抹狠戾和決絕,他不敢回話,今晚這事,估計是無法善罷甘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