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吧?!?/p>
“遺忘吧?!?/p>
“遺忘吧?!?/p>
……
黑暗中,少女奇異地懸浮于半空中,似在沉睡。
不知怎的,沉眠的少女兀地微微曲了曲手指,濃密的睫毛似蝶翼般輕輕顫了顫,似有將醒的征兆。
好冷,
好冷,
真的好冷。
“叮”“?!薄岸!?,
“?!薄岸!薄岸!薄?/p>
……聲音?是風(fēng)鈴嗎?
不,好像并不是。
然而,在這黑色蔓延天際之地,有一點綠色悄悄闖進(jìn)。那光芒很是微弱,似輕呼一口氣便可瞬間泯滅。
可那一閃一閃的顏色,卻是這冰冷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亮,似在其翩翩的舞步間便帶起了一支悠揚的樂曲。
少女半睜的眼本空洞無神,如同未打磨的鏡子,混濁不堪,可就在那熒綠倒映其間的一瞬,那雙沉寂的眼卻久違地蕩起了圈圈漣漪。
“?。?!”
少女猛地睜眼,視野卻兀地被那花花白雪占據(jù)。臉頰上冰冰涼涼的觸感瞬間便使少女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不少。
手腳似乎已經(jīng)被凍僵了,即使因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后的輕微移動而激起的疼痛感與麻木感,也無法確切地感知到了。
真是糟糕啊。
雖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但少女仍掙扎著抖落了壓在身上的飄雪,艱難地站起身。
凍得通紅的鼻頭以及那緋色較深的臉頰,無不展示著當(dāng)前少女狀態(tài)并不良好的事實。
她拖著沉重的步伐前進(jìn),宛若有千斤重的鐵鏈掛于腳踝。緩重而急促的呼吸聲縈繞于耳畔,久久不肯散去。
呼出的白氣瞬間凝結(jié)成霜撲面而來,沾濕了少女細(xì)葉般的眉角,粒粒霜珠掛于輕顫的睫毛細(xì)尾,那雙藍(lán)綠色的眼似也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霧,朦朧而唯美。
好難受。肺好像要被凍裂了,就……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了。
“咳、咳咳,咳咳、咳……”
經(jīng)不住這粗重的咳喘,少女那好看的眉也隨之?dāng)Q在了一起,甚至連那筆直的背脊也下彎了不少。
而此時,一點熒綠自少女緊裹的斗篷下緩緩飛出。
它并未遠(yuǎn)離少女,相反,卻一直在少女周身旁輕巧飛舞,最終在少女臉頰上輕輕點了點,仿若烙下一吻。
“我沒事的,小小螢?!鄙倥а劭聪蚋∮谘矍澳情W著熒綠微光的螢火蟲,緩緩開口道,“回來吧?!?/p>
說著,少女輕輕拉了拉斗篷,露出小小一角,為螢火蟲進(jìn)入留下合適的通道。
可小小螢不知為何卻久久不肯鉆進(jìn)斗篷間,轉(zhuǎn)而飛往林中。
不解于小小螢意料之外的舉動,少女那藍(lán)綠色瞳孔兀地收縮起來,就連時常掛于面上那冷靜淡漠的神情也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慌亂。
這是第一次,少女感受并理解名為“害怕”的情緒。
“等、等等!”少女的呼喊聲此刻竟染上了焦急的色彩,“小小螢,別走!”
少女拼了命地追著那漸漸飛離的綠色,因過于焦急、害怕而未注意腳下,竟被一塊沒于雪下的石塊絆倒在地。
結(jié)果,本就凍僵的身體更加動彈不得了。
而少女也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小小螢離開而無能為力,死水一般的瞳孔開始泛起波紋。似有什么在漸漸蘇醒。
“不……不要丟下我啊。小小螢……”
我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
少女艱難地抬起已無知覺的手,卻也只轉(zhuǎn)眼綿綿無力地落在雪地上。眼前的景物愈發(fā)模糊不清,漸漸歸于黯淡之下。
……
林中,有著罕見深紅發(fā)色與紅色眼睛的男孩正背著空籮筐向山上走去。
不知是察覺到什么,男孩停下腳步側(cè)身望向樹林深處。
不多時,自林中飛出的一點熒綠吸引住他的目光。
螢火蟲?這種季節(jié)怎么會出現(xiàn)?
男孩雖然很疑惑,但瞧見那綠光在這片林子前環(huán)繞飄飛,一直不肯離去,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保護(hù)著什么。
“請問林子里有什么嗎?”男孩這樣問道。
似是為了印證男孩的話,那景天緩緩飛入林間。
【注:景天是螢火蟲的別稱】
它要帶我去什么地方嗎?
男孩思索著,隨后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定了定神色,便緊跟了上去。
……
是夜。
似乎與往常無異,可風(fēng)的聲音卻變了,還有那未來的走向。
“云,拿著這個快走?!蹦泻囊麓锾统鲆涣H缯渲榘愦笮〉膱A球遞給女孩,繼而道,“能跑多遠(yuǎn)是多遠(yuǎn)……不要回頭。”
云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圓球,只是一眼她便知——這是個活物,因為聲音……
“那螢太郎呢?”云直直地望進(jìn)男孩翠綠的眼瞳中。
名為“螢太郎”的男孩一怔,剛準(zhǔn)備回答女孩,卻因突如其來的攻擊而不得不終止。
“阿綠……”
云的眼中映出前方少女猙獰的面孔,不禁輕輕喚著。
……
走了大半截路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的男孩停下腳步,似有些困擾。
“那個,請問你究竟要帶我去什么地方?”男孩有些面露難色,“但是,實在抱歉,今天有點晚了,我再不回去的話,媽媽他們會擔(dān)心的,而且今晚我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闭f著男孩抱歉地鞠了一躬,便直起身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
果然,是我弄錯了嗎……
但那螢火蟲似乎并不希望男孩離開,它飛至男孩臉側(cè),輕輕點了點男孩的臉頰,繼而飛到男孩正前方,似有意阻止他離開。
男孩閉眼不去看它,只是說道:“這樣是不行的。耽誤路人回家可不是好孩子的行為哦。不過,你如果寂寞的話,我可以下次再來這里找你玩。”
但是好奇怪啊,它散發(fā)出的仍然是焦急的氣味,這是為什么呢?
明明這里沒有其他氣味……等等,這是?。?!
男孩驀地停下腳步,毫不猶豫地回身向樹林更深處跑去。
怎么回事?剛剛怎么會沒有注意到???!
……
小女孩將男孩托付之物牢牢握在手中,奔跑于紛揚的細(xì)雪之下。僅有的月色里衣看上去十分單薄,將女孩襯托得仿若柔弱的小花,輕輕一捏便可弄傷她。
“錫錫”,
“錫錫”。
聲音?是誰?
女孩最先注意到的是那金色錫杖,掛于其上的小環(huán)似因微風(fēng)吹拂而相互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一襲灰黑的僧衣拂過眼角,這樣的衣飾在白雪中想不惹眼都不可能,三度笠恰巧遮住那人大半面孔,將其襯托得更加神秘。
“……”
那人的嘴唇微微翕動著,似在說什么。
聽不清,為什么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么?
……
順著氣味傳來的方向到達(dá)林子正中,男孩卻吃了一驚。
雪堆旁還殘留下的深色的疑似衣角的布料,恰恰說明有人被埋在了雪堆下。
男孩頓時慌了神,急忙跑到雪堆旁快速地將覆壓的白雪扒開。
“請振作一點,我馬上就救你出來!”
“一二三,起!”
男孩抓起少女的手奮力地將她從深嵌的雪中拉了出來,緊接著他用手指探了探少女的鼻息,微弱的氣息噴灑在男孩的指側(cè),輕輕的,似有似無。
男孩長吁一口氣:“太好了,還活著!”
那景天繞著男孩周身飛舞,氣息倒不若之前那般陰沉,反倒變得輕快了不少。
男孩似是被這氣息所感染,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了下來。
他有些靦腆地笑著對螢火蟲說道:“其實你不用謝我。因為爸爸媽媽從小就教導(dǎo)我們要做善良的人,我也只是在做我認(rèn)為正確的事?!?/p>
男孩說著,還不忘伸手探探少女的額頭,卻發(fā)現(xiàn)真是出奇的燙手。
“好燙!是發(fā)燒了嗎?再這樣下去,只會更嚴(yán)重啊?!蹦泻⒑苁菗?dān)心,“沒辦法了,只能暫時這樣了?!?/p>
男孩小心地扶起少女,踩著松軟的白雪向家走去,景天也順勢鉆進(jìn)少女斗篷間,安靜地陪著少女。
……
黎明破曉,朝陽初露地平線,光線蔓延開,天空漸漸亮了。
火焰滾滾如潮浪般席卷了視野。
那個男人背對著女孩,他那高大的身軀、寬大的背脊卻深深印刻在少女眼中,甚至是心里。
好溫暖。
“已經(jīng)沒事了,小姑娘!”男人如是說道,“不用害怕,惡鬼已經(jīng)被我斬殺了!”
……
“老師……”
少女在睡夢中呢喃囈語,只是細(xì)碎的聲響,但在這漆黑安靜的屋子里,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溫暖回流,舒緩著身體里每一根神經(jīng),即使是那頑固的冷氣,似也因抵擋不住那暖流的入侵,只得乖乖被驅(qū)散了去。
黑暗中,少女緩緩睜開了眼。
可第一眼看見的竟不是往常那灰霧般的天空,而是陌生的木制天花板,這讓長期露營野外的少女多少有些許不適。
但盡管如此,這里還留有的星星點點的余溫卻甚是讓人眷戀。
是住在山里的人家救了我嗎?可屋里似乎沒有人……
“滋滋”。
火?
少女起身將障子推開,輕踩著木制走廊向門口走去。
【注:障子其實就是我們俗話說的紙拉門】
松木制的門散發(fā)著淡淡的松香,半掩著,只需一瞥便能從主人有意留下的縫口瞧見外面那覆滿冰雪的世界。
與屋內(nèi)的溫暖不同,門外卻是一片冰冷。
盡管如此,少女仍是執(zhí)意要推開這扇門,僅僅因為那個聲音久違地又出現(xiàn)了。
明明自那夜之后便再未出現(xiàn)過。
但此時的少女可顧不了那么多,她只是覺得這個聲音的出現(xiàn)說不定能給她一直的尋找提供有用的線索。
“吱呀”,伴隨著木門的開啟,那束火光也迅速竄入少女的視野中。
雪地里,男孩舉著火焰跳著輕盈的舞步,好似火龍在云間穿行,那炎炎之火在他手中仿若有了靈性般也隨之而律動。
太陽……
火紅的衣服,火紅的發(fā),還有那個日輪花耳飾……我能看得清!
好熟悉……是他!
少女震驚得說不出話,那雙眼滿滿全是映著男孩舞動的身影,瞳孔不經(jīng)意間微微睜大,藍(lán)綠色的眸子在那火光的映襯下,似在燃燒。
可面對這熟悉萬分的場景,少女卻遲疑了:嗯?他……又是誰?
飄飛的發(fā)牽動著那久遠(yuǎn)的思緒,律動的火焰迷離了那追尋答案的雙眼,而那熟悉的聲音卻仍在呼喚著那迷失的靈魂……
以下為現(xiàn)場答疑時間——
觀眾1號:請問某深君,為什么結(jié)尾的時候女主會有“我能看得清”的心理描寫?
某深:(拍手)Good question!這是女主的其中一個設(shè)定——女主眼中的世界一直都是灰色的,但這也僅限于活物,當(dāng)然,是除了植物、通靈性的動物以及有特殊才能的人(這里專指會使用呼吸法的人),至于鬼的話,不算是活物啦。好啦回答完畢,下一位。
觀眾2號:請問某深君,文中一直提到的聲音是什么?
某深:哦吼吼,這位同學(xué)你問到點子上了!關(guān)于能聽見聲音,其實也是女主的私設(shè)喲~女主能聽見的聲音不僅僅是細(xì)微的聲響,更是未來之音,當(dāng)然因為種種原因,所以前期女主的能力并沒有完全覺醒。好了今天的問答時間結(jié)束,米娜桑,再見!
后面排著一長串的隊伍:……(某深,你給我們等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