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引笙中學是讀市重點的。
中學的孩子總是最迷人爛漫的。然而,此時的俞引笙已經(jīng)是個小大人了。白婉清和俞閣燁帶著俞昕冉到國外了。那個只和他相處了短短十年的、被他寵了十年的妹妹,被他的父母帶走了。這個家,只留下了他。
保姆對俞引笙很不好,也從沒把他當成“少爺”,白婉清在的時候,她還知道分寸。白婉清和俞閣燁一走,她連裝都不裝了。當晚就把自己兒子給帶到俞引笙家里了。她是個單親媽媽。他的兒子是個實實在在的不良少年——染發(fā)、喝酒、斗毆……不學無術(shù)。
自此,俞引笙的噩夢才真正開始。
劉姨喬喬啊,下來吃飯了!
劉姨便是俞引笙的保姆。說是保姆,現(xiàn)在卻像女主人一樣?!皢虇獭笔撬膶氊悆鹤?。
喬咨煩死了。
喬咨把放在樓道里的花瓶給摔了。俞引笙看著地上的碎片,毫無波瀾。他已經(jīng)習慣了。白婉清還沒走的時候,這個長廊上被裝點得熠熠生輝,各式各樣的花瓶,國風的,日系的……應(yīng)有盡有——都是白婉清收藏的。而現(xiàn)在,所剩無幾——不是被喬咨拿去賣了,就是給砸了來泄憤。
喬咨一天天錢錢錢,當老子沒錢?
喬咨正在跟誰打電話,電話聲很大,喬咨的聲音更大。尖銳而刺耳,俞引笙自覺從未聽到這么難聽的聲音——就連聲音里都帶了煙味。
好吵……
在俞引笙的記憶里,這個家永遠是最干凈的,而這個長廊永遠是最安靜而輝煌的。然而,現(xiàn)在是面目全非,活像是戰(zhàn)爭之后的都城——從無盡繁華到破敗不堪。
俞引笙就站在一旁,沒去打擾喬咨接電話。
喬咨呦,這誰???俞大少爺啊?
喬咨看見了俞引笙,于是便掛了電話。俞引笙被這陰陽怪氣、刺耳的“問候”打斷了思緒。
俞引笙也不回應(yīng)他。手卻不自覺地握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發(fā)抖。
喬咨呵,你看看你的樣子。你爸媽都不要你了!
喬咨總是喜歡用各種言語辱罵俞引笙,等語言攻擊完就把俞引笙打一頓。
而他最喜歡拿“你爸媽都不要你了”來說事。
俞引笙(現(xiàn)代)……
俞引笙還是忍住沒有吭聲。他沒有低下頭去,他也絕對不可能低頭,就算他現(xiàn)在是最弱勢的,但是他一身桀驁,他不可能俯首。這是他的家,他才是這里的主人,而其余的人,都是入侵者。
興許是俞引笙的傲氣惹到了喬咨,他往地下吐了一口痰。
喬咨你這樣給誰看呢?你以為自己有多牛逼嗎?老子告訴你,你先現(xiàn)在,連狗都不如。
一字一頓,一點點砸進俞引笙耳朵里,在腦袋里堆積。惡心,厭惡……一點點在俞引笙的心里悄悄生芽。
喬咨還別說,你長得還挺不錯的,細皮嫩肉的,跟個女人一樣。
喬咨揚著嘴角,色瞇瞇得看著俞引笙精致的臉。十四歲的俞引笙并沒有長開,但已經(jīng)從骨子里給人一種清新脫俗,不華不艷的感覺,不是那種長的特別好看的,但卻是那種在人群中一股清流一樣的。
俞引笙感覺到危險,下意識地向后退。俞引笙向后退一步,喬咨就向前走一步,一直把俞引笙逼到墻角。
俞引笙恐懼地望著喬咨那張丑陋的臉。他腦海里的蹦出的第一個詞就是“報警”。
喬咨你看你長得這么好看,天生就是個賤人胚子吧?我還沒嘗過男人的味道……
喬咨把衣服扣子一個個解開,又向俞引笙逼近。
而此時的俞引笙,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惡心……
好惡心……
離我遠點……
視線也逐漸模糊。他實在是站不住,癱坐在地上。喬咨的影子已經(jīng)逐漸把他籠罩。俞引笙的手向后退了一點,花瓶的碎片把他的手劃破,鮮血奔涌而出。但是,他也顧不了這么多,拿起一塊碎片就向喬咨劃去。
喬咨艸!你個賤人!
喬咨捂著臉,咒罵著癱倒在地的俞引笙。他雖然長得丑,但也是一張完整的臉,俞引笙這一劃,他的臉便不能見人了。滲人的一道劃痕從眼下一直到下顎線,鮮血直流。
俞引笙(現(xiàn)代)呵。
俞引笙忽然笑了。他覺得心情非常的舒暢。任憑著喬咨那不堪入耳的言語。他摔倒的時候,右手整個被花瓶碎片扎到,一塊塊細小的瓷器碎片在俞引笙修長白皙的手上留下了星星斑點的血孔,美麗如畫。
俞引笙笑得更瘋狂了。他覺得自己像是要瘋了一般。
喬咨……你個瘋子!
喬咨見俞引笙癲狂的樣子,慌張地捂著傷口跑開了。
俞引笙模糊的視線看到喬咨的身影越來越遠,眼淚忍不住流下。
惡心的感覺在胸口泛濫。
在某一瞬間,俞引笙覺得自己不是自己了,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奸詐、心機、狠心……
后來,俞引笙才發(fā)覺,這才是真正的他,那個被他藏匿于心底的丑陋,在今天全面爆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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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
每個人的善良都是有底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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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啦~不過送不送都沒事。
我寫,你看,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