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凝抬眼一看,見是戒律長老的弟子律辰。她輕聲嘆道:“沒什么!”
“哦?可是光這三個字都仿佛字字皆嘆息呀,真的沒什么嗎?”律辰說話進了亭子,坐在了千凝對面。
“你這會兒怎么到后山來了?”
“收集晨露啊。”律辰說著把一個玉瓶放在了旁邊,然后接著道:“小師叔修為精進,又有紫胤長老那樣一個好師尊悉心教導,前途不可限量,還有什么煩心事嗎?”
千凝輕嘆一聲,悠悠道:“我只怕報答不了師尊的深恩厚德,反而對他多有拖累?!?/p>
律辰微微一笑:“難道紫胤長老是施恩圖報之人嗎?”
“他自然不是,可他待我那么好,我總覺得受之有愧,而且……總之,若不能報答他,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p>
律辰沉吟片刻說道:“紫胤長老待徒弟,從來都是盡心竭力、不計得失,更是不求回報的。”
千凝垂眸問道:“他待掌門也是如此嗎?”
“當然是,不僅掌門,還有……”
千凝抬眼道:“還有什么?”
律辰笑了笑說:“我也是偶然聽一位師叔說的,除了你和掌門之外,紫胤長老還有一個弟子,也就是你的師兄,掌門的師弟?!?/p>
“什么?”千凝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師尊和掌門師兄也從來沒有說起過!”
“此事時間久遠,如今門中的弟子大多都不知道,知情的也就是幾位長老和師叔而已。不過,想是怕紫胤長老傷懷 ,所以這事有幾分禁忌,久而久之就更少有人提及了。”
“傷懷?到底怎么回事?”千凝不解。
律辰緩緩道:“此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嘛!”千凝急道。
“我聽說的是這樣的,那位師叔,也就是你的師兄,他叫百里屠蘇……”律辰把屠蘇的事情跟千凝說了一遍。
“化為荒魂?怎么會這樣??!”千凝不覺已濕了眼眶,“師尊一定很傷心吧。”
律辰嘆道:“一心想救拔的愛徒,最終卻落得如此結局,紫胤長老怎能不傷心?。 ?/p>
千凝拭去了落下的一滴淚:“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律辰柔聲道:“小師叔聽了這些,就更該清楚紫胤長老待弟子的拳拳愛護之心、殷殷無私之情?!?/p>
千凝點點頭:“我明白了?!?/p>
律辰笑道:“能為小師叔解惑,真乃師侄之榮幸也!”
千凝也笑了:“小師叔幫你一起收集晨露吧,權作答謝。”
律辰見眼前這如玉美人終于笑了,心中也跟著一松。
實際上,律辰跟千凝平日倒是不常見,千凝對他也沒有多親近。只是那年除夕,千凝醉酒,是他把人送回了臨天閣 。從此之后,他便再也忘不了那日千凝在他懷中的模樣。也正因為這一抱之緣,他此后倒是對千凝在意起來。
方才他來到后山,見千凝倚在亭中,愁容滿面,翠眉顰顰,那樣子楚楚可憐,讓人心碎。他一見頓時心生不忍,所以才立刻上前開解,這會兒終于把人勸好了。
一聽千凝要幫忙收集晨露,律辰心中歡喜,于是立刻將玉瓶遞給了她。
兩人一起在花木之間忙碌起來,朝霞、晨光、花木、美人,律辰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嘆道:“夫復何求??!”
當天傍晚,沈冰荷也從思過房出來了。她此時形容憔悴,整個人瘦了一圈兒。這一個月的靜思,最多也就是讓她心上的傷口結痂了,痊愈是絕不可能的,畢竟愛恨都是不死不休。
她回到尚德樓的住處后,推開房門,卻看見姜蓉蓉正趴在床上,頭埋在枕頭里,一動不動。
“蓉蓉?!彼辛艘宦?。
姜蓉蓉這才抬起頭來:“冰荷,你回來了。”
沈冰荷見姜蓉蓉一臉愁悶,眼角還帶著淚痕,便走到跟前,坐在床邊輕聲問道:“你怎么了?”
“冰荷!”姜蓉蓉一扁嘴,立刻起身抱著沈冰荷哭了起來。
沈冰荷一驚,趕緊拍著姜蓉蓉的背輕聲哄著。她見這個平日一向樂天糊涂的小丫頭,此刻竟然如此痛哭,心中不覺擔憂,甚至產(chǎn)生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到底怎么了?別哭了,跟我說說。”
姜蓉蓉帶著哭腔說:“我……我跟千凝吵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