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
“無恥!”
“你就是對我圖謀不軌!”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盛天酒店的總經(jīng)理辦公室里,一大早就充滿著氣勢洶洶的指責(zé),但江慕森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自從某人被派遣到他管理的酒店后,他的辦公室早就不復(fù)往日的平靜了。不是投訴她的客人電話打到爆,就是要求換人的各部門經(jīng)理來找他說理,而導(dǎo)致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現(xiàn)在居然還站在他的辦公桌前指責(zé)他?
“那你說說,我在想什么?”江慕森挑眉,神情淡然。
原本話語連珠的徐曼曼被他哽得兩頰通紅,霎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悠然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低下頭去,饒有興味地望著她:“我在想,這兩天酒店有個晚宴,徐董也會來,某些人可能需要一個表現(xiàn)的機(jī)會?”
徐曼曼一愣,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誰、誰稀罕削土豆的表現(xiàn)機(jī)會?”
“不是削土豆,”他微微彎唇,道,“整個宴會的流程,都交給你。”
是因為距離太近嗎,那個笑容居然看起來有那么一點兒點兒溫柔?徐曼曼心跳頓了頓,抬眼狐疑地望著他:“你怎么忽然這么好心?”
“那當(dāng)然是因為……”他挑挑眉,俯身湊到她耳邊,溫?zé)岬臍饬鞑吝^敏感的耳際,他的聲音也性感低沉得不像話,“因為我對你圖謀不軌啊……”
徐曼曼漲紅了臉,說不出一句話,哽了半天才一把推開他,大步出了總經(jīng)理辦公室。
將這樣一個重要的晚宴交給目前看來,除了美色之外一無是處的徐曼曼,江慕森也不是沒有想過風(fēng)險性。對于盛天這樣的大酒店而言,這實在是一件太過危險的事。
可不知為什么,江慕森總覺得,或許徐曼曼沒有她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愚蠢。
雖然行事荒唐,但她似乎有特殊的社交天賦——才到盛天不過幾天,他手下的員工就都被她收服得服服帖帖,偶爾見他找她麻煩還會偷偷地向她打報告,也不知她到底用的什么手段。
想起她氣呼呼地摔門跑走的樣子,江慕森坐在辦公桌后,望著桌上的資料,半晌,忍不住低低地笑起來。
徐曼曼想過這個晚宴不會太順利,卻沒想到,剛剛接手,就遇到了麻煩。
在和客戶方商討晚宴細(xì)節(jié)時,對方執(zhí)意要求酒店方請來一位頗具盛名的主廚負(fù)責(zé)宴會當(dāng)天的主菜,可問題就出在那位心高氣傲的主廚根本不愿意接下這個活兒!她磨破嘴皮,提供了好幾個人選,可都被一一否決了。到了最后,客戶甚至拋出重話,如果不是那位主廚,他們就換酒店。
面對壓力,徐曼曼的解決方式是,先去逛街大買一通。
“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辦?”坐在車?yán)?,江慕森抬頭,從后視鏡里打量后座的徐曼曼。她把大包小包在后座放好,挑了挑眉,道:“后視鏡收起來,不準(zhǔn)轉(zhuǎn)過來。”
江慕森挑挑眉,收起后視鏡,后座傳來塞塞宰宰的衣料摩擦的聲音,然后是拉鏈被拉上的聲音,清晰得引人遐思。
他忍不住低笑,她倒是大方坦蕩,絲毫不懷疑他的紳士品格。
換好了衣服,徐曼曼掏出小妝鏡看了看,滿意地從后座一跨,直接在他身旁落座。江慕森這才轉(zhuǎn)頭,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呼吸一頓。
她無疑明白自己的美,也因為明白,這樣的美才更加落落大方,明艷動人,仿佛是開到極致的花,將艷色統(tǒng)統(tǒng)展現(xiàn)在你面前。
“那個主廚是男人吧?”她轉(zhuǎn)頭,忽然拋出這么個問題。
“嗯?”他挑眉。
她彎唇,揚(yáng)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我啊,從小就沒有拿不下的男人!”
江慕森一頓,一個奇怪的念頭忽然從腦海里冒出來:那他呢?
徐曼曼卻沒注意到他心里的彎彎繞繞,理了理頭發(fā),發(fā)號施令:“開車!”
這一回,江慕森徹徹底底地淪為了跟班。
他一路開車將她送到那位主廚開的私家餐廳,甚至紳士地替她拿著外套,看她踩著高跟鞋踏進(jìn)了餐廳。
到了包廂中,他也始終只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看她和那位主廚交涉。
可越看,他越覺得奇妙。
兩人一開始以法語交談時,他就驚奇于她法語的流利程度??傻搅撕髞?,似乎是為了照顧那位明顯不是法國籍的主廚,她微微一笑,竟又換了那位主廚國家的語言。
這下他聽不懂兩人到底在說些什么了,只是從那位主廚仿佛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欣喜神情中,猜了個大概。
果不其然,剛剛出了餐廳,徐曼曼便激動得跳起來把抱住他:“成了!”
溫軟的身軀猝然撞進(jìn)懷里,來自她的香氣避無可避地籠罩了他。他僵了一瞬,她已輕輕巧巧地放開他,朝他仰起臉,神采飛揚(yáng):“我就說吧!”
那個笑容太過璀璨,他頓了頓,才挑眉道:“我現(xiàn)在對你越來越好奇了。”
“嗯?”
“你連那個主廚都能搞定,為什么應(yīng)付不了酒店的客戶?”
徐曼曼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但很快便被肆意的笑蓋過去:“別對一個漂亮的女人產(chǎn)生好奇………”
她踮腳湊近他,吐息可聞的距離里,她的語氣帶著一點兒小狡黠,是在報復(fù)他那天的挑逗:“……這很危險?!?/p>
解決了最棘手的問題,對接下來所有按照流程走的部分,徐曼曼就十分得心應(yīng)手了。一切都在她的安排下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
到了宴會當(dāng)天,所有餐點酒水和人員分配安排就緒后,忙得像陀螺一樣的徐曼曼才勉強(qiáng)挨著角落里的宴會桌,松一口氣。
“需要幫忙嗎?”
平淡的聲音在身側(cè)響起,徐曼曼嘴角掛了笑,冷哼一聲:“這時候來的幫忙,誰需要???”
“那或許需要一杯酒?”江慕森將酒杯遞到她手邊,“度數(shù)很低,可以解渴。”
她看他一眼,默默接過了。這確實是她需要的,安排一場宴會簡直像打一場仗,口干舌燥,就連手里的安排表也被汗浸潤了。兩人并肩站在花園一角,靜謐的氣氛仿佛某種心照不宣。
徐曼曼喝了好幾口果酒,半響才道:“不是說我爹今天會來嗎,我怎么沒看見他?”
“徐董剛剛來過,”男人即便是夸獎人,也是語氣平淡,“我跟他說了,你做得很棒?!?/p>
她扯出一個笑:“喊,誰要你說好話,我做得好是有目共睹……”
話未說完,服務(wù)生便過來請她去處理事情。徐曼曼把酒杯還給他,就匆匆走了。
江慕森站在原地,看著那個纖細(xì)的身影匆匆踏進(jìn)人群,抬起酒杯輕啜了一口。
一杯酒還沒喝完,前面的人群里忽然起了喧鬧,江慕森皺眉,連忙大步走過去。分開嘈雜的人群,他才看到,竟然是徐曼曼在和客人打架!
這又是鬧什么?!
雖然今天穿了一件極其優(yōu)雅的禮服裙,徐曼曼的動作卻很是彪悍,扯頭發(fā)抓臉無所不用。她發(fā)了狠勁,那男人在她手下一時間竟落了下風(fēng)。
開放自助式的晚宴在酒店的露天花園中舉行,賓客圍在兩人四周,不敢上前,尖叫聲驚呼聲此起彼伏,一片嘈雜。
江慕森分開人群,正準(zhǔn)備上前,扭打的兩人被花園泳池的池沿一絆,竟雙雙摔了進(jìn)去!
“嘩!”
在激起的漫天水花和驚叫聲里,江慕森知道,這場晚宴,算是徹徹底底地搞砸了。
再三和客戶道了歉,并處理完了一堆讓人焦頭爛額的后續(xù)事務(wù)之后,江慕森才推開了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而導(dǎo)致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渍跁蜕嘲l(fā)上,濕淋淋的頭發(fā)還在往下滴水。
江慕森打開衣柜,取了浴巾丟給她,這才抱臂望著她。
“徐曼曼,解釋?!?/p>
雖然他剛剛已經(jīng)從服務(wù)生那里知道了個大概,但此時他覺得,她應(yīng)該給他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不是我,都是那個混蛋……”她低著頭嘟喳。
是那人先對她動手動腳的,她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長大,哪里忍得了這樣的委屈?脾氣一上來,她的腦子就一片空白了……
江慕森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你!”
徐曼曼最識時務(wù),一見他要罵她,立刻慘兮兮地紅了眼圈。江慕森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忽然被她那仍顫抖著的纖細(xì)手臂環(huán)住腰,他怔了怔,竟不敢再動。
“要罵的話也等我緩一緩再罵啊。”她吸吸鼻子,只覺得委屈,“你現(xiàn)在罵的話,我會哭的哦,我哭起來誰都哄不住的!”
這語氣讓江慕森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想揪她的耳朵,可又不忍心:“就算想動手收拾他,那種環(huán)境下有那么多種不惹事的方法,你怎么偏偏就選了最糟糕的那個呢?”
她一愣,抬起頭來,怯怯地問:“你不怪我和客人動手?”
“我自始至終怪的都是你沒腦筋?!?/p>
“哦,”徐曼曼點點頭,似乎有某種溫暖的情緒因為這句話從胸腔里升騰起來,讓她有些無所適從。她吸吸鼻子,聲音也有些沙啞,“那你暫時借我抱一下啊?!?/p>
江慕森不說話。她話說得平淡,可抱著他的雙臂仍在細(xì)細(xì)地打戰(zhàn),說到底不過色厲內(nèi)荏罷了,他又怎么舍得拒絕她?
但一直這么抱著也不是辦法,半晌后,他終于忍不住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去洗澡,至少先把濕的衣服換掉?!?/p>
“哦?!彪m然這么應(yīng)著,懷里的女人卻沒有一點兒要動的意思。
“會感冒?!?/p>
對方依舊沒有動作。
江慕森無言,等了半晌,終于忍無可忍地低頭,狠狠吻上懷中人的唇。
她的唇帶著剛剛落水的涼意,他的唇卻格外溫暖。熾熱的吻仿佛驅(qū)散了某種從心里滲出來的涼意,她圈緊手臂,抱住了他熾熱的軀體,仿佛被蠱惑一般,開始回應(yīng)。
半晌后,江慕森才迫使自己退開。不敢去看她的目光,他移開視線,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喑?。骸暗昧?,不罵你了。再不去換衣服,明天繼續(xù)回廚房削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