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惡人追逐,身形狼狽的沈婉兒癱倒在地上,一時間沒有回神過來,手里的梅花簪子卻還是握得緊緊的。
她看著言冰云猛一收劍,血色便濺上了男人俊美而又冷峻的面頰,神色巍然不動隨即就是重重的一踢。
那欲行不軌的車夫就立即以跪拜的姿勢臥倒在地上,瞬間沒了氣息。
饒是殺人行動如此干凈利落,言冰云的眼里還是透著憤怒的血絲。他既恨沈婉兒的無情出逃,又怕她遇險身亡,驚怒交加。
言大人本想好生斥責(zé)嘲諷一下這面前愚蠢的女人,是哪里來的勇氣要離開言府,又是何等的自信能夠在外面生活?
可是看著草叢間微微顫抖的沈婉兒,她手里那只帶著血色的簪子,臉色煞白,那些話竟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女子像極了一只被豺狼追趕受到驚嚇的幼崽,只渾身不住地顫抖,臉色慘白,神情倉惶卻迷茫。
剛剛還狠辣無情手刃兇徒且內(nèi)心憤怒的言大人卻鬼使神差的跪了下來,將她掉落的鞋子穿好。
沈婉兒還未反應(yīng)過來,手中的簪子已被男人誘哄著拿走,男人脫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輕而易舉的將她抱起。
雖然沈婉兒一直告誡自己,她不該再和言冰云糾纏下去,可在剛才那樣的生死關(guān)頭,言冰云如救世主一般從天而降。
她不免動搖了片刻,她真的太累了,請讓她在這個懷抱里再停歇會兒吧。
言府內(nèi)院醒來,還是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床鋪,她恍惚間以為今日所有發(fā)生的驚心動魄的事情都是南柯一夢,直到她看見了桌上被擦拭干凈的梅花簪子。
而房間里此時空無一人,連鶯兒也不知去向。她掀開身上的被子,便想去拿桌上的簪子,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踝上竟然又被綁上了鎖鏈,看著還有些眼熟。
沈婉兒試著去扯那鎖鏈,雖然只有一指余寬卻極為堅韌,果然就是當(dāng)初在秘院特意制成鎖她的鏈子,女子蒼白的臉上竟有些無奈。
掙不開這細(xì)鏈,沈婉兒沒法子也只得帶著它行動了。許是白日奔跑的后遺癥,雙腿竟還有些無力,只能緩緩的走到桌前坐下。
吱呀一聲,鶯兒推門而入,端著些飯食進(jìn)來急忙放到桌上,關(guān)心的問沈婉兒還好么?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沈婉兒拉了鶯兒的手,說自己并無什么大礙,只是有些累了。
鶯兒便催著沈婉兒用膳先,說她身子才剛好點,又受了驚嚇,該好生照顧自己的身體。
小丫鬟還在絮絮叨叨地勸著自己的小姐,卻突然被打斷了話頭。
“他人呢?”
沈婉兒拿起桌上的簪子問道,她還記得這簪子是言冰云從她手里哄走的,此時梅花簪已完璧歸趙,那救了她的男子卻不見人影了。
鶯兒不免語塞了下,她是后來被言冰云派出的護(hù)院找到的。等她回了言府,房間里就只有睡著的小姐一人,鶯兒自然不知道言大人去向何處。
只是鶯兒思及小姐逃離出府的舉動,不免擔(dān)心他們夫妻二人感情已盡,言大人不愿再來此地。
沈婉兒等不到回答,屋內(nèi)沉寂了半晌,她也有些明白了。也許是自己今日的不告而別真的傷了言冰云的心,所以他才將她鎖在這兒,卻又避而不見。
她食不知味的吃了些東西下去,稍坐一會兒消了消食就又被鶯兒勸上床休息了,只因沈婉兒的狀態(tài)太差,一眼看過去的憔悴。
鶯兒今日同樣的疲憊不堪,只是太過擔(dān)心小姐這才一直守著。見沈婉兒似乎躺下睡了,她便悄悄的吹熄了蠟燭離開。
唯一的燭光被吹滅,在暗下來的房間里,沈婉兒卻睜開了眼,她實在睡不著,只是怕鶯兒一直掛念,這才佯裝安寢。
這夜里太寂靜,太寒冷了,沈婉兒只覺得孤獨卻又無人可依,無法擺脫,只能在被子里縮成一團(tuán),才感覺到些許暖意。
這一夜,女子也并未好眠,只是反反復(fù)復(fù)在極清極淺的睡夢中看到了自己的哥哥遠(yuǎn)去的身影,一次次追尋,一次次落空,仿佛永無止境的折磨。
任憑她在夢中如何呼喚懇求,那曾經(jīng)疼她入骨的哥哥卻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前方,徒留她在原地哀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