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雨村的生活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順利,不過我來的時候最擔心的因為潮濕而無法避免的蚊蟲泛濫的情況在我們這里并沒有出現(xiàn)。畢竟我們老悶寶血在手,還沒有什么蟲子敢猖狂至此。
前兩天村長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一把獵槍,說是用來看林子,老雙管炮,也就是個樣子。胖子見了這家伙可來勁。
胖子胖爺我老當益壯,必須為民除害。
胖子要我說今天咱們就得把那人熊連窩端嘍,想當年胖爺年輕的時候……
吳邪就你這破槍打個雞兒都費勁,還是吹牛逼省事兒,不用上膛。
胖子天真你可別門縫里看人,我年輕的時候和我那兩個朋友帶著幾條狗進山,把人熊扒皮脫骨老窩都給端干凈了。
胖子說著就端著槍出門說他今天必須把人熊的皮扒下來給我們的老布墩子做皮套,結果不知道捅了哪的馬蜂窩罵罵咧咧的頂著滿頭包回來。
胖子#*##***\\…
我懶得跟他鬧騰,這兩天好不容易見著太陽,我在院子里搭了個簡易的支架,把潮的快能擰出來水的被子抱出來曬曬太陽,然后搬出個躺椅坐在被子邊上,一起驅驅潮氣。
悶油瓶見狀也搬了張?zhí)梢纬鰜?,跟我并排坐著。我看著實實在在又聽話乖巧像個學生一樣的他,實在是感慨。我至今還有種錯覺,覺得他可能會忽然在我眼前消失。這種感覺很像是我在與他一起曬太陽的時候總覺得自己還是剛大學畢業(yè)的小憤青。只有當我里里外外瞎忙了老半天時候,我的腰才讓我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老了。
這種直面衰老的惶恐讓我時常在面對悶油瓶那張憤憤不平。
吳邪“嘖嘖……”
張起靈“……”
算算日子,快過年了。
吳一窮小邪,什么時候回家?
吳邪“爸,我這邊手里還有點事……”
吳一窮你再不回家,父老鄉(xiāng)親們都不認識你了。
吳一窮這些年你一直四處奔波,家門都沒進過幾次,我和你媽都這把年紀了……
吳邪爸,你說什么呢!
吳邪父老鄉(xiāng)親,實在沒什么好見的,估計他們早就不記得我了。
而且如果我走了,就剩胖子和悶油瓶在雨村,胖子這人不靠譜,過年那么熱鬧說不定浪到哪去,剩一個呆瓶子,到時候連飯都吃不上。
鐵三角好不容易重聚,一起過的第一個年,我不想缺席,于是轉而勸他們來看雨村的瀑布。
吳邪其實雨村是個好地方,坐落在一個山谷的半坡上,有六條瀑布濺起的水,常年落到村子上,好像下雨一樣,村子里的老人說以前有僧人游居過這里,寫過一首詩,說這里百年枯藤千年雨。
吳邪很漂亮,水很干凈,村子附近有很多的大樹,村里很淳樸。
吳邪你們應該來看看的。
吳邪我很想你們。
吳一窮……
吳一窮我和你媽商量一下。
幾天后。
吳一窮你媽同意了。
老頭子一來就不得了了,二叔說過年家里人要在一起,也要跟過來。
吳二白過年了,家里人應該在一起。
小花難得大家聚聚,也算是給大伯二叔拜年了。
秀秀吳邪哥哥,好久不見啊。
只有瞎子說他在外面跑滴滴過年那兩天行情不錯,沒空過來。
黑瞎子顧不上顧不上,過年那兩天滴滴行情正好,我要去跑車,沒空!
我看他白底黑字的微信頭像,一個大大的窮字。就尋思這丫從良了過后就沒點能做的了,過個年還要去跑車,這職業(yè)也太辛苦了,還是盲人按摩更適合他。
吳邪你那么窮還不如去給小花當保鏢。
他就不搭理我了,說是來了單子,要去賺錢。
黑瞎子來了單子,去賺錢嘍!
我就給小花發(fā)微信。
吳邪瞎子怎么回事兒啊?
結果這丫也不搭理我!
對于父母,我內心充斥著太多的愧疚,他們原本已經(jīng)到了享受天倫之樂子孫滿堂的時候,但是這么些年,我已經(jīng)習慣了把這些愧疚放到一邊,就這么自欺欺人的生活。說起來很自私,可爺爺在世的時候就常說:
吳老狗人嘛,還不就是那回事。
到底是哪回事,到了如今的歲數(shù),我也有幾分明白。
而對于悶油瓶,我從來無法把他和這個熱鬧的節(jié)日聯(lián)系到一起。
我其實也有愧于他,他曾經(jīng)也是這一行當里赫赫有名的天花板,還是族長,神一樣的人物,是我把他帶回了雨村,把他從高高的神壇上拉下來了??墒寝D念一想,神壇有什么好待的呢,難不成悶油瓶還要貪圖每年供奉他三個蘋果一只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