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和悶油瓶坐在竹凳上,我坐在門框上剝花生。
胖子讓你買剝好的你不買,省那兩個錢,噼里啪啦的,老子春夢都被你攪黃了好幾個了!
吳邪晚上你千萬別吃。
胖子……
胖子就不吱聲了。
三個人一個看天,一個在拿樹枝在地上畫畫,一個悶著頭剝花生。
安靜了沒多大會兒,胖子忽然驚呼了一聲:
胖子天真別動!
我條件反射就屏住了呼吸,整個人僵在那里。
我感覺頭皮上螞蟻咬似的痛了一下,胖子手里捏著一根亮晶晶的東西,轉(zhuǎn)到我面前。
胖子嘖嘖嘖
胖子小天真,你都有白頭發(fā)了。
我翻白眼。
吳邪大驚小怪什么,都四十的人了,有白頭發(fā)不是很正常。
話說出去又有點心酸。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胖子你說你臉上也看不出來年紀(jì),怎么頭發(fā)這么早衰,看看胖爺我,一大把年紀(jì)了,這烏黑茂密的頭發(fā)。
我忽然想起來以前的一個夢。
我夢到我和悶油瓶去爬雪山,我們爬到山頂,他越走越輕盈,健步如飛,還是如今的模樣。我卻老了,我越走越慢,他開始扶著我,我的臉還是如今這張臉,可是頭發(fā)卻都白了。
我的后背直冒冷汗,趕緊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zhuǎn)回到剝花生上。
胖子知道我肯定想到了什么,就拍了拍我的肩膀,結(jié)果下手沒個輕重,把我一把已經(jīng)剝好的花生又拍到了裝花生的麻袋里。
吳邪……
我真的很想打他,如果不是打不過,我一定已經(jīng)動手了……
胖子……
胖子看自己闖禍了,怕我讓他把花生一個個挑出來,就找了個借口:
胖子村委會要競選婦女主任,胖爺我要去拯救全村婦女,必須踴躍參加,
說完竹凳都不收就拍屁股走人了。
就剩下我和一個老悶。
悶油瓶看胖子走了,沒什么熱鬧可看了,就把頭掉過去,繼續(xù)看他的天。
張起靈……
他身上有種奇怪的特質(zhì),這種特質(zhì)只有我們?nèi)齻€在一起的時候才會被掩蓋,而現(xiàn)在廳堂里只剩下我和他,我還在專心剝花生,這種特質(zhì)就逐漸凸顯出來。
四周的空氣從他的眼睛里開始變得清冷,雖然一直充斥著花生皮細(xì)碎的爆破聲,卻也不能打破這種寂靜。
張起靈這些年,你辛苦了。
他看著天,卻是對我說。
我知道他其實并不需要說這些,現(xiàn)在說這些毫無意義。
他是知道我,有些事情,我真的很想告訴他。
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
吳邪不是的,我做這些并不都是為了你,也有些別的因素,我已經(jīng)是局內(nèi)人了,即使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倒不如主動出擊。
吳邪很多時候,我是不得不這么做。
然后我在心里接著說,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真的很想見到你,這種念頭是我無法抗拒的,是我自己的心魔,不能算到你頭上。這么說來,我這么些年的執(zhí)著,應(yīng)該與你無關(guān)才對,都是為了我自己。
我真的不想看到他背負(fù)一切的樣子,一切都過去了,可他的心底還是背負(fù)著那沉重的十年,可我想說,那十年,我為了我自己的執(zhí)念,我心甘情愿。
吳邪玲瓏骰子安紅豆。
我學(xué)悶油瓶看著天發(fā)呆,啥也沒看出來,倒是脫口而出這么一句古詩。有那么一段時間,這句古詩時常盤旋在我心中,不知道從哪里看到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作者是誰。
悶油瓶看著我,有點疑惑。
我只好實話實說:
吳邪在墨脫的時候,有一次。
我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疤。
吳邪我以為自己快死了,滿腦子就都是這句話,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你還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悶油瓶忽然附過來在我嘴上點了一下。
他顯然也剛回過神來,被自己的舉動給驚住了。
我張口,有點不受控制的結(jié)巴:
吳邪哈哈,今天天氣不錯,胖子出去還沒回來嗎,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一連三句廢話,我要被自己蠢哭了。
悶油瓶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回了臥室。
吳邪……
死胖子打什么野打了一整天了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