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將信將疑看著江小楠,泰宗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來不及思考江小楠說的是不是真的。
江小楠不等他說話,一把拉住他跳到后面窗戶上,踩著桌子爬到屋頂。
泰宗掏出槍,推開門,小心翼翼觀察四周動靜,稍有不慎隨即可射殺敵人,這也是他在軍團和狩獵時慣用的伎倆。
房間里凌亂不堪,泰宗里外找了個遍,只要能容得下人的地方他都查看一遍,始終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他止住腳步,看著桌子上遺留下的飯盒還有幾瓶沒喝完的啤酒。
江小楠走的匆忙,沒來得及顧及窗戶的閉合。時至六月天,烈日當(dāng)頭,房間里除了這個窗戶,沒有別的通風(fēng)口。
泰宗走到窗前,推開窗戶。
二人躺在屋頂屏住呼吸,唯恐一不小心暴露行蹤。
泰宗的過去,江小楠沒有太多的了解。跟他第一次交手還是五年前,以前泰宗是干什么的,無從查起。對于一個不了解的對手,江小楠也沒有把握是否能抓得住他。
二樓窗戶距離地面三米有余,中間沒有緩沖物,從這跳下去,泰宗自信能夠發(fā)覺。但是自己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他目不轉(zhuǎn)移盯著窗沿留下腳印,思緒蹁躚,下意思抬頭望屋頂看了看。
江小楠突然拉住男子的手臂,大聲說道:
江小楠快跑。
男子一驚,渾身無力,剛站起身陡然倒下。江小楠攙扶著他,亦步亦趨,順著屋檐跳下去。
泰宗聞聲,連放兩槍,槍響無聲,他事先就在槍上裝了消音器。子彈彈碎瓦片,泥灰濺的到處都是。
江小楠跑在前面,男子緊緊跟在其后,泰宗自然不肯放棄這個滅口的機會,窮追不舍。
這里小巷縱橫交錯,四通八達,江小楠自由穿梭在各個巷口之間,游刃有余。
泰宗不然,他基本上沒有來過這個地方,雖然跟的緊,但是很快便被江小楠甩開。
小巷的出口,直通貝爾斯最繁華的地帶—舊金街,這里大都是有錢人消費的地方,一般人對它只能敬而遠之。
男子半蹲著身體,雙手捂著膝蓋,氣喘吁吁道:
男子你是誰,為什么要救我。
江小楠長舒一口氣說:
江小楠我是江小楠,你叫什么名字?他為什么殺你。
男子遮遮掩掩,不愿將昨晚看到的事情和盤托出,多一個人知道自己就會多一分風(fēng)險。
江小楠繼續(xù)追問道:
江小楠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我叫徐志。
江小楠他為什么殺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徐志囁囁喏喏,始終不愿意說。
江小楠這兒人多,我們找一個安靜點的地方說。
江小楠把它帶到離舊金街不遠地一處公園里,這里人煙稀少。江小楠一把按住他的胳臂,其實他不說自己也能猜出大概,民宿里顧笑是被泰宗所殺。
這些都只是猜測,沒有十足的證據(jù)能夠證明這些就是泰宗做的。
而徐志將會是唯一的證人,只要他活著,日后就能指控泰宗。江小楠或許不怎么關(guān)心徐志的安危,從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并把它交給顧柯,賣給顧柯一個人情,遠比泰宗殺了他有價值的多。
江小楠想到這里頓時感覺自己跟他們沒有什么本質(zhì)區(qū)別,一樣的勢利者。不同的是,自己好歹取之有道。
江小楠他為什么殺你?
江小楠重復(fù)之前的話重新問了一遍。
事關(guān)生死的事,徐志看了他一眼,他自己也知道,有些事情說出去,自己就沒有利用的價值,也就意味著死亡。
江小楠見他無動于衷,繼續(xù)說:
江小楠告訴我他為什么殺你,我可以保護你的安全,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我去救你,你現(xiàn)在就死在他的槍下了。他到底為什么殺你?
江小楠又質(zhì)問了一遍。
徐志心有余悸誠惶誠恐說:
徐志昨天晚上,我看到他在民宿里殺人。
江小楠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xù)問道:
江小楠昨天晚上你去民宿干嘛?是誰讓你去的?你是做什么的?
問這三個問題的時候,江小楠的語速非常快。人在犯錯的時候問問題,腦海中最先閃過的就是正確答案,語速的壓迫感會讓他沒有思考的時間。
徐志面如死灰,一字一歇說:
徐志昨天有人給我打電話,讓我去的。
江小楠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逼問道:
江小楠誰給你打的電話?
徐志不知道,我只是按照他的吩咐,來到民宿那棟樓里,然后就看到那一幕。
江小楠目光冷視看著徐志,只見徐志滿臉恐懼,全無心神,不像是說假話。
江小楠你做什么工作?
徐志不知道江小楠問這話是什么意思,但見他眼神冷肅,不似開玩笑,戰(zhàn)戰(zhàn)巍巍道:
徐志我是一名記者。
江小楠記者?
徐志是。
江小楠聽到這句話是陷入了一陣沉思,那個不知道所謂的人派泰宗殺了顧笑,然后再通知記者把這件事爆料出去。殺人不是為了復(fù)仇也不是為了錢,其居心何在,江小楠百思不解。
總之一件事江小楠很明白,所謂不知道的背后老板,一定在運籌一場陰謀,這場陰謀遠遠比殺害明星和首富之子的罪過更大。
江小楠伸手捋捋頭發(fā),問道:
江小楠今天報警的人是你嗎?
徐志搖搖頭,堅定說道:
徐志不是。
江小楠似乎沒有太多疑惑了,之前不明白的地方都從徐志口中得到肯定。他嘗試著把從第一次認識泰宗到剛才都給串聯(lián)起來,一幕幕的畫面從他腦海中閃過。他是什么人,從哪里來,身邊有沒有親戚等,這些似乎都無從查起。
就算查到了,沒有證據(jù),兇手一樣可以逍遙法外。
現(xiàn)在眼下當(dāng)緊的是把徐志交給顧柯,保護他的安全,這么重要的人證,以后泰宗開庭立案,還指望著他當(dāng)庭指證。
江小楠有他犯罪的證據(jù)嗎?
徐志緊握手中的膠卷,否定道:
徐志沒有。
江小楠毫不猶豫撥通了顧柯的手機號,開門見山直接說要把徐志交給他,徐志在一旁聽著,定然不愿。
剛從虎口脫險,又要進狼窩,他不干。
趁江小楠打電話的間隙,徐志拔腿就往舊金街人多的地方跑去。江小楠急忙掛完電話,想要追徐志。剛轉(zhuǎn)過身,徐志早已混進人群,再去找,恐怕不盡人意。
就在江小楠止住腳步,放棄追徐志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晃進他的視野。
泰宗高大威猛的身影踏進人群,眼光正好落到江小楠身上,泰宗邪魅一笑,嫣然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江小楠暗叫一聲不好,腦海中隨即飄過一個想法,他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來不及思考,江小楠快速向他跑去。
泰宗留給江小楠一個邪魅而又恐怖的笑容后,急忙扎進人堆,跟在徐志后面。江小楠在后面大聲嚷喊,怎奈徐志跑的匆忙,壓根就聽不見。
繞過幾個小巷口,徐志回頭看看,沒人追來,他放緩腳步,喘了幾口粗氣,腳跟還沒有立穩(wěn),頓感后背一陣刺痛,然后臉上露出絕望的表情。
猶如鋼針般粗細的數(shù)讀插進徐志后背,只剩尾柄。泰宗奪過膠卷,揚長而出。徐志轉(zhuǎn)過身來想要看清楚兇手容貌,只可惜,等他轉(zhuǎn)過身的時候,泰宗早已沒了蹤跡。
江小楠趕到,扶著躺在地上的徐志,眼看徐志大氣出,小氣進的,還是毫不猶豫拿出手機打了120。
他抬頭環(huán)顧四周,又失望地把視線落在徐志身上。
彈指間,徐志已沒了生命跡象,江小楠翻開他的衣服,數(shù)讀留下的痕跡赫然醒目。江小楠好奇地盯著傷口,居然沒有流出血,皮膚上的傷口直徑約有零點三公分,傷口看起來也不深,徐志竟然這么快的死了。
江小楠忽然想起來幾年前看到的有關(guān)兵器譜的一本書,那本書記載著從古至今世界上各個國家使用的兵器,包括冷兵器和熱兵器。
里面記載一款兵器—數(shù)讀,上面是這么寫的。
數(shù)讀,短小而精悍,外表呈圓形,長約十公分,內(nèi)置一把鋼針,長約五公分,鋼針的腹部頂端裝置九把如繡花針大小的刃片,刃片薄而柔韌,鋒利無比。
只要把數(shù)讀刺入人體的任何部位,按動尾柄的小按鈕,九個刃片就會漫無目的地向四面八方激射而來。
刃片柔韌,激射出肌膚,猶如繡花針扎皮膚一樣,只留下一個狹小的口子。而留在肉體里面的刃片就會想蟲子一樣,隨著肌肉的晃動,隨處跑。即使當(dāng)時殺不了敵人,也會讓敵人痛苦而死。
江小楠想到這里,哂然一笑,喟然道:
江小楠原來如此。
有個這個線索,再想查到泰宗的信息就簡單的多。過了將近半個小時,顧柯帶著一干子弟趕來,看到躺在地上的徐志,惋惜而又帶有抱怨的口氣問江小楠道:
顧柯他怎么死了。
江小楠泰宗來過,在他伺機逃走的時候殺了他。
李牧也悵然惋惜道:
李牧死了?
對于這句廢話,江小楠沒有搭理他。顧柯蹲下身,俯視傷口,看了片刻,問了句,
顧柯這是用什么東西刺的?
江小楠故作不知地搖了搖頭說:
江小楠不知道,不過肯定是一把非同尋常的東西。刺進皮膚,過了這么長時間才溢出血,兇手的武器絕非一般。
顧柯自認為見多識廣,什么子彈的型號,作案工具等都了然于胸,不過徐志身上的傷口,令他束手無策。
他抬起頭,側(cè)著臉問道:
顧柯你從什么時候看到泰宗的,你怎么知道泰宗要殺他?
江小楠尷尬的笑笑,李牧可沒有像顧柯跟他這層朋友關(guān)系,他聽說過江小楠,不過那些都只是傳說,本人怎么樣,他也不知道。
李牧說,你跟死者什么關(guān)系。
顧柯站起身體,拍拍手上的灰塵,
顧柯你還有什么事瞞著我?
他轉(zhuǎn)過身體,直視江小楠,道:
江小楠我們應(yīng)該同心協(xié)力,相互信任。
江小楠能理解面前這位剛正不阿的警察局局長想要破案的心切,不過他也不想跟他糾結(jié)這個沒有必要的問題。隨便跟顧柯解釋一翻,雖然言語簡練,顧柯聽了之后還算明白。
李牧又插了一句,
李牧當(dāng)時看到泰宗怎么不報警。
江小楠笑了笑看向顧柯,沒說一句話。
不遠處,泰宗行完兇之后重返這里,窺視著江小楠的一舉一動,并順手用相機把江小楠給拍了下來。
反偵察是泰宗的強項,對他而言,跟蹤一個人,小菜一碟。當(dāng)年自己在私人保鏢培訓(xùn)班那里拿過偵察兵第一名??v然時間過去了這么久,現(xiàn)在偵察起來,絲毫不遜當(dāng)年。
徐志的尸體被警察抬走交給法醫(yī)檢查,江小楠跟顧柯打個招呼之后匆匆告別。
泰宗經(jīng)過專業(yè)培訓(xùn),這也只是他的推測,要想查清楚他的身份,得通過人脈才行。
江小楠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沒有經(jīng)過同意私自入侵國家網(wǎng)絡(luò),一般百姓的身份通過政府或者關(guān)系就可以解決。
但是高層這個敏感的地方,一旦觸碰就有可能灰飛煙滅,江小楠深知這個道理。
回到住宅,保姆拿著倒好的牛奶和煮好雞蛋遞給江小楠,江小楠摁了一下暗格,拿著牛奶和雞蛋沿著樓梯拾級而下。
江小楠助手如是聽到門開的聲音,隨口叫了一聲楠哥。江小楠把牛奶和雞蛋給他道:
江小楠吃點東西,今晚要加班了。
一般江小楠很少讓如是加班,除非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
如是明白。
如是把牛奶和雞蛋放在一邊,操控著兩百零六塊顯示屏,道:
如是楠哥,你看。
他把泰宗拍攝江小楠的畫面切換出來放在顯示屏上,江小楠看的目瞪口呆,一般殺手殺完人都逃之夭夭,離開現(xiàn)場。泰宗倒好,不但沒有離開現(xiàn)場,反而還拍了他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