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柯南的睫毛上碎成星屑,他保持著那個標志性手勢,指尖的菱形光斑正落在毛利蘭心口。
救護車的鳴笛聲漸行漸遠,白鴿振翅的聲響里夾雜著記憶的裂帛聲——十七歲的新一撐著傘在雨幕里回頭,領口別著的偵探徽章也是這樣閃著冷光。
"你..."毛利蘭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涼的墻壁。
鎖骨處的退燒貼被夜風掀起一角,露出下方新月狀燒傷疤痕。這個位置,這個形狀,分明與十年前杯戶飯店爆炸案中,新一護著她滾出火場時留下的傷痕重疊。
柯南忽然劇烈咳嗽起來,病號服下凸起的肩胛骨像折翼的蝶。在他踉蹌的瞬間,毛利蘭已經(jīng)本能地伸手接住。
滾燙的額頭抵在她頸窩,發(fā)梢掃過當年他親手系上紅繩的位置。
"下雨了。"帶著鼻音的喃喃,心底浮現(xiàn)出近些年來種種事情,一個不想面對的猜想,讓毛利蘭渾身僵直。
監(jiān)護儀的警報聲刺破夜色。當護士推開天臺門的剎那,毛利蘭感覺懷里的重量陡然消失。
柯南撐著護欄站穩(wěn),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濕潤:"別哭啊,這次...不會讓你等救護車了。"
白大褂們涌上來時,他手腕翻轉,將什么冰涼的東西塞進她掌心。那是枚染血的偵探徽章,內側刻著"SHINICHI"的劃痕被歲月磨得發(fā)亮。
十年前多羅碧加樂園的雨聲穿透時空傾瀉而下,她終于看清總跟在身后的男孩眼里,為何永遠涌動著超越年齡的痛楚。
晨光染白窗簾時,毛利蘭在VIP病房外遇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灰原哀。
茶發(fā)少女抱著病歷本,目光掃過她緊握的徽章:"他今早體溫四十度,昏迷中喊了21次你的名字。"
玻璃窗映出病床上蜷縮的身影,柯南正無意識揪著心口衣物。
"APTX4869的副作用。"
灰原哀突然開口,"細胞再生會導致記憶晶格錯位,這些年他其實..."話音被急救鈴聲打斷。
毛利蘭沖進病房時,柯南正在抽搐,護士按不住的右手在空中抓撓,仿佛要握住什么即將消散的幻影。
她有指引般伸出顫抖的指尖觸及那片虛空,少年瞬間安靜下來。
監(jiān)護儀曲線逐漸平穩(wěn),他潮濕的臉頰貼著她掌心,睫毛上還凝著退燒藥的苦香:"這次抓到你了..."囈語消散在呼吸機白霧里,蒼白的唇擦過她虎口處的槍繭——那是五年前為調查假葬禮真相,她在射擊場留下的印記。
夜雨悄然而至。毛利蘭望著玻璃上重疊的倒影,十七歲少年與二十七歲女人的身影在雨痕中扭曲成十年前的模樣。
當柯南在凌晨三點恢復意識時,看到的是散落一地的舊報紙——整整五年關于"工藤新一葬禮"的追蹤報道,每張都被紅筆圈出時光倒流的證據(jù)。
"蘭……?"他聲音沙啞得可怕,手指纏著心電圖導聯(lián)線,惴惴不安道"黑衣組織三年前就發(fā)現(xiàn)我了,那個葬禮..."劇烈的咳嗽震得輸液架晃動,血絲順著氧氣面罩邊緣蜿蜒。
"是他們給你的最后通牒。"雨點擊打著窗外梧桐,毛利蘭突然想起搬離事務所那天,玄關雨傘筒里多出來的透明長柄傘。
原來,這十年每個下雨天,都有個人拖著高燒的身體,在五十米外的電話亭守著她的樓道燈。
酸意聚在鼻尖,一字一句的問到"為什么不說?"她攥皺床單的手被輕輕包裹。
柯南的體溫依然滾燙,掌心紋路卻已有了成年人的厚度"江戶川柯南說愛毛利蘭,世人看到的是禁忌,工藤新一愛毛利蘭..."他苦笑著扯開衣領,心口猙獰的彈痕在月光下泛著青灰,"看到的是訃告。"
晨光破曉時,住院部樓下的櫻花樹毫無生機般屹立在路邊,毛利蘭望著對方沉睡的側臉,像是看清了十年光陰從未斷裂——飄落的櫻花里站著十七歲的新一與七歲的柯南,兩個身影在時光長河里同時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