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長蘇想著下午靖王找來時的滿面怒氣,還有那些利刃般的話語:“我知道你們這些謀士,不憚于做最陰險最無恥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們這些人射出來的冷箭,連最強的人都不能抵御。但我還是要警告你,既然你認我為你的主君,你就要清楚我的底線。霓凰郡主不是那些沉溺于權(quán)欲爭斗的人,她是十萬南境軍的總帥,是她承擔起了軍人保國護民的責任,是她在沙場上浴血廝殺,才保住你們在這繁華王都勾心斗角!像你這樣一心爭權(quán)奪勢的人,是不會知道什么是軍人鐵血,什么是戰(zhàn)場狼煙的。我不允許你把這樣的人也當成棋子,隨意擺弄隨意犧牲,如果連這些血戰(zhàn)沙場的將士都不懂得尊重,那我蕭景琰絕不與你為伍!”
梅長蘇心中滿是悲涼,他不知道什么是軍人,什么是戰(zhàn)場么?也許在十二年前那場寒冬的雪中,心涼了,血也涼了,但那些烙入骨髓里的東西呢,是不是也涼了?
那雙曾經(jīng)挽大弓、持韁繩的手,如今只能在這陰鬼地獄中攪弄風(fēng)云。
梅長蘇看著自己的那雙手,一點不像是習(xí)武練功之人的手,那么孱弱,手上只有讀書人寫字留下的繭子。突然,他把手放入火盆,唇邊露出慘然一笑,“多好,我還活著!”
藺酒看到這一幕,立馬從藥箱中拿出燙傷藥,一點一點的將藥抹到傷口處。猶豫了半天,說道:“蘇哥哥,我之前說找到大量冰續(xù)草,你身體就能徹底恢復(fù)。那你……還想要恢復(fù)之前的容貌嗎?”
梅長蘇愣了愣,原本知曉藺酒醫(yī)術(shù)高超,沒想到她還能把重了火寒之毒的人容貌恢復(fù)。只是,梅長蘇抿了抿唇,說道:“不必為我勞心勞力了。就算最后冤案平反,這朝廷也容不得一個林殊,林家也不想要一個陰詭謀士。林殊就當是死在戰(zhàn)場,和七萬英魂一起?!?/p>
藺酒不知道能說什么,是罵蕭景琰的愚笨,還是他的耿直,是求梅長蘇告訴靖王真實身份。兩人都知道這是不現(xiàn)實的事情。
“蘇哥哥,別傷心了。最起碼,靖王還是你記憶里的模樣?!碧A酒努力說點好聽的話語,“你想想,到時候等靖王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多好笑啊。”
梅長蘇似乎想到了那個場景,終于露出了笑顏。
梅長蘇的脆弱只是一瞬,這一晚過去就恢復(fù)了正常,每日騙著飛流多給他幾個小甜點。
天氣愈發(fā)寒冷,梅長蘇最近的飯桌上都少不了難喝的苦湯汁,可惜,藺酒每日還限量給他甜品。
“飛流,飛流?!泵烽L蘇坐在門口,看著拿著盤子在屋頂上吃著甜食的飛流,滿是羨慕?!翱靵?。昨日蒙摯帶了幾個凍梨。冬日里這東西可是稀罕,咱們換一個吃?!?/p>
飛流手里拿著的是藺酒剛做抹茶小蛋糕,自從藺酒做出抹茶,她就時不時的用抹茶做一些糕點。畢竟,誰能抵擋抹茶的誘惑呢?
飛流還是年輕,被梅長蘇用幾個水滋滋,沒有甜味兒的凍梨換走了幾個抹茶小蛋糕。
“哼!”飛流朝著梅長蘇擺了個冷臉,又跑到廚房要小蛋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