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憐,從小就以飛升為目標(biāo)。
而謝沁凝……對此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興趣。
謝憐是天之驕子,妥妥的國之棟梁父母人民的驕傲,謝沁凝比修煉雖不如他,卻也是實力碾壓眾人的。
旁人問她為什么?
以她的資質(zhì),要是肯努力,飛升還是很有希望的。
她只是懶懶翻個白眼兒。
謝沁凝(?。?/a>誰愿意啊!
與天地同壽說來好聽,不死不滅簡直能逼瘋了人!注孤生啊。
并且……
她微微轉(zhuǎn)轉(zhuǎn)眼珠。
反正吶,我這輩子也就侍候著父皇母后庸庸碌碌過去了,成神這種事,還是留給真正想的人——我滿腦子拯救蒼生的哥哥吧。
年復(fù)一年,當(dāng)年跟在兄長屁股后面跑一個不注意就偷溜出宮漫山遍野上樹摘果下河撈魚的瘋丫頭長大了。
不過還是那副德行。
不過很幸運的,她身后有一個模范好哥哥,任勞任怨地收拾爛攤子甘當(dāng)背鍋俠,替她領(lǐng)罰抄書跑圈站校場。
十歲那年,清菱年滿二十五,將要出宮去。
一般來說像是這些皇室成員的貼身丫鬟都會選擇留下,但清菱入宮前已定下了親事,而今雖有些不舍,但也是定要離去的。
小公主隱在廣袖下的纖手掐出了血,面上依然笑得燦爛。
謝沁凝(?。?/a>蘭姐姐這一走,不知今后還能否吃到姐姐做的桃花酥了。
清菱善做糕點,她做的桃花酥里含著一股親釀的桃花釀,是小公主最喜歡的點心,她喜歡叫它“酒心酥”。以前謝沁凝不勝酒力,吃一個醉一次,還死不悔改,為此皇后可是傷透了腦筋。
蘭姐姐會做很多好看又好吃的點心,像是海棠酥、芙蓉酥、牡丹酥、荷花酥、梅花酥、菊花酥、蘭花酥、桂花酥、櫻花酥、玫瑰酥、蝴蝶酥……因此清菱身上總是帶著一股親切甜潤的氣息,不同于別家丫鬟小姐身上濃重的脂粉味。
可是謝沁凝卻獨愛這一種,或許因為這是她出生以來吃到的第一種清菱手制的糕點吧。她初入灶房,便是學(xué)的這一種,也是學(xué)得最好的。
二十五歲的年紀(jì),在現(xiàn)代還是個初入社會的年輕女孩,如今已是個端莊嫻靜的年輕婦人了。
她微微一笑,唇挑間無限寵溺眷戀。
清菱殿下不是自己也能做了嗎?
謝沁凝(?。?/a>誒呀呀那怎么能一樣。
扯住大姐姐衣襟,肆無忌憚的撒潑。
清菱那……以后,再托人給殿下少來些,好不好?
謝沁凝(?。?/a>這可是你說的,不可以反悔哦。
小女孩抬起頭,眨巴眨巴貓一樣狡黠可愛的眼睛。
清菱再次笑了。她伸出手,揉了揉小女孩柔軟的黑發(fā)。
清菱自然。
那一年他們在陽光下笑得歡暢。
當(dāng)年情景,自是戲言,京城至永安路漫漫,送來食物豈有不腐之理?
一開始還很努力的通信聯(lián)絡(luò),大婚之日不能前來,派人送上賀禮。
只是后來清菱有孕,不便寫信勞神,謝沁凝同樣入了皇極觀,課業(yè)愈加繁重,便是慢慢疏遠淡忘了。
現(xiàn)在回想起來,謝沁凝還曾詫異,當(dāng)真就因為生活中繁雜瑣事,就把帶她十年的姐姐忘卻了?;蛟S,當(dāng)年還是太年輕,不懂珍惜了吧。
后有一日,中秋佳節(jié),大宴群臣,舉國歡歌。
皇后無意間提了一句:
皇后若是清菱還在,除卻這良辰美景,本宮該又有口福了。
小公主正同清蘿聊得眉飛色舞,聽此言,桃花眼一彎,甚是俏皮喜人。
謝沁凝(?。?/a>蘭姐姐做的蘭花月餅,都是我一個人的!
皇后以袖掩唇,低低一笑。
皇后好好好,都是蓁蓁一個人的。
國主臉色微沉,原就對小公主的禮儀舉止頗有微詞,此刻群臣俱在,又怎么能這般縱容?
但這句是皇后說的,自然不能當(dāng)場提點,只得輕咳一聲,轉(zhuǎn)移話題。
國主宮婢清菱放出宮去已有一年,眼下也該為那郎家開枝散……
國主本想說派人慰問一番,話音未落,只聽側(cè)首下席上“當(dāng)啷”一聲。
謝沁凝一手仍做虛握狀,手中羊脂玉杯已滾出三寸,瓊漿潑落,原本公主年未滿十五且是女子,手中拿酒只是做做樣子,因此幾乎還是滿的。
她臉上還呈一種天真的茫然之色,幾乎過了兩三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
謝沁凝(小)父王。
清蘿慌忙揮手,招來幾個小丫鬟擦去酒漬,清理殘局。小公主剛從茫然之色中醒過神來,望向國主時,眼神略顯空洞,嗓音相較平時微有些低沉。
謝沁凝(?。?/a>您剛才說……宮婢清菱,嫁到郎氏人家?
……
不會的。不會的。
天下姓郎的人那般多,再說永安是縣,多半有個類似“郎家村”的地名,并不稀奇。
但……
清蘿殿下?
清蘿眼中充滿了小心翼翼的擔(dān)憂。
謝沁凝(?。?/a>……無甚。你先回去吧。我……隨便走走。
那一晚,謝沁凝登上城樓,吹了一夜的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