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

或許每段回憶的開頭都是“那時候”

他跟這位助理還未來得及培養(yǎng)出什么默契

來龍去脈往往是個麻煩事兒，提起這一茬又得往前回溯老長:備受前幾任女助理騷擾，一向脾氣不好以挑剔出名的陳偵探在招聘助理這個事情上，被迫走向了性別歧視的道路

當然，表面上無其他要求只需性別“男”的招聘公告同樣缺少不了潛規(guī)則——陳偵探花了一晚上的時間，通宵達但對著每個人的簡歷和自我介紹的短視頻做分析報告，按照氣質(zhì)學說一一歸類，最終在多血質(zhì)與抑郁質(zhì)混合的蔡徐坤這一欄寫上了“予以錄取”的字樣

那時候——

再一次說起與蔡徐坤剛搭檔不久的“那時候”

小名小戶的陳偵探接到愛貓人士的衷心委托，受任查訪一家疑似虐貓聚集地的門店

天空蔚藍，青草翠綠，門店后臺的空氣泛著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陳立農(nóng)潛入時特地讓蔡徐坤等在外面，生怕他的任何舉動對此造成任何拖累

等到裝了竊聽器回來，碰巧看見乖乖蹲在角落的蔡助理跟面前一只不知憑著何種毅力逃出來的瘦骨磷絢的小貓正上演著一場大眼震小眼的JPG戲碼

街道寂靜，偶爾自行車擦損石泥地的聲音都會使這對視的一人一貓嚇得一抖，可蔡徐坤眼中卻燃著什么火焰一般。好似過了一個世之久——劇院里的觀眾一定會因為這種劇情而無聊到睡著，是以陳立農(nóng)也不知自己為何能頗具耐心地耽溺于這場漫長等待——劇中人才緩緩伸出手，用熾熱的掌心小心翼翼地，擦拭貓咪眼角的淚痕

黑壓壓的烏云逐著另一段幾撇黃金，滿天的山雨欲來之勢壓的行人喘不過氣，陸地陰翳到快要將好端端站在原地的陳立農(nóng)吞沒

唯有恰巧面對著落日的蔡徐坤，眉梢鏤印著不知經(jīng)過哪個角度折射而來的暖融熹微，像從光里走來，將出奇溫柔的余暉透過眼神落在面前那只膽怯的小貓身上

可又不止溫柔，陳立農(nóng)想

還帶著點別的什么東西

那場景是極美的

印象中這位第一次出外勤的助理跟自己對話時總是禮貌疏離，讓人錯覺他本該是個冷酷漠然的人

這樣的反差實在是殘酷，在共事未多久就憑著無意擅破這種反差，尤其殘酷

而這究竟是他所獲得的厭惡還是優(yōu)待，陳立農(nóng)不曉得

但他素來只看業(yè)務能力和辦事效率，工作中這樣一絲不茍又靈活多變的作風恰恰符合他的需要一不得不說，蔡徐坤是最適合做助理的助理，盡管這樣的說法可能埋沒了他

那時的眼神大約，就跟剛剛那副鄰家小哥的形象差不離一畢竟蔡徐坤對待陌生人，都能做到春天般溫暖。他像是耶和華派來拯救人間的天使，對每個人的遭遇都予以必要的同情，然后力所能及地幫助著

為什么會在此時此刻想起這種回憶一心口的震顫還在持續(xù)，陳立農(nóng)緩緩走出來，朝著門口的車位走去。有風吹，額前的劉海不注意移了位置，眼底的死水微瀾，流轉(zhuǎn)之間好像泄露著什么細如絲線的情緒，很快又消失不見

陳立農(nóng)警方那邊怎么說

對于副駕駛座還不太習慣的陳立農(nóng)不動聲色地系好安全帶——以往都是在后座

蔡徐坤掛了擋，左燈亮起，漂亮的眼眸掃一眼后視鏡里的路況，緩慢踩下油門的同時微微轉(zhuǎn)了轉(zhuǎn)方向盤

蔡徐坤同意與我們配合，下午我就過去取資料，畢竟是老朋友

陳立農(nóng)我跟你一起去

他說得突兀，讓蔡徐坤流暢轉(zhuǎn)動方向盤的手頓了頓

沒有拒絕，大概也無法拒絕。陳立農(nóng)稍稍寬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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