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夜，主子們圍在一塊兒，親近的都是各人信任的奴仆，自然也要不了其他小侍女在哪里伺候。

阿禾從一等女使上退了下來，這才知道，原本她就是暫代的，只是如意姐姐得了二公子的令，沒有明說而已。

金安他們又是好相處的，就銀安和木安她倆也是各自相克，惹不了其他人去，幾人待在一塊，一起玩煙花，包餃子守歲。

阿禾也不是個(gè)時(shí)常憂心的人，糊涂且過且過。

這會(huì)兒有的玩了，本就年歲不大，玩的歡快了。

“紅荷，你快看啊，快看，這是京城里新出的煙花樣式，小巧一個(gè)，特別好看?！?/p>

阿禾大方，買了好多，幾人手里都有。

連坐在那里包餃子的李嬤嬤、方嬤嬤都有留著的。

李嬤嬤看著這些姑娘鬧著玩，心里也開心。

方嬤嬤撇撇嘴，看到阿禾給她留的煙花，心里也暖了一下，但嘴上卻不是饒人的，“孩子玩的東西，都十四了，虛歲也往十五六靠了，怎么還不穩(wěn)重？”

“過年嘛，孩子們玩的高興也就是了?！?/p>

方嬤嬤聽了也不說話了，她心里也是知道的。

二公子在正廳待著，看他家爹娘還有大哥大嫂秀恩愛，心里很不是滋味，頭一次生出孤家寡人的感覺。

至于他的小妹妹，三小姐，哼，不過就是一個(gè)小丫頭，在院子里跑來跑去，蹦蹦跳跳的，也不知道些規(guī)矩。

“想當(dāng)年，我只是一介寒門書生，你是大家小姐，我娶了你真是虧待你了，跟著我吃了多少苦啊?！?/p>

王老爺每年除夕夜最愛這一套說辭，大家都知道，也大多聽得厭煩了，只是太太不一樣，也喜歡這個(gè)。

“老爺，不要這樣說，夫妻一體，當(dāng)年我年幼，跟著你外放，不少給你惹事呢，老爺你寬待我，教了我許多事兒呢?！?/p>

兩個(gè)人手拉著手在高堂上坐著，都是微醺的狀態(tài)，誰也不比誰清醒。

“不，太太不要這樣說，是我虧待了你，往常你母親還得一句夫人敬著，可憐你這么多年只是太太?！?/p>

王老爺皺巴個(gè)臉，就這樣也能看出來年輕時(shí)是個(gè)俊俏的好兒郎，拉著太太的手，一句一個(gè)對(duì)不住的說著。

不過，王老爺這些話，倒有幾分真，所謂世家貴族的狗也比平民百姓家的人貴一些。

太太也算是權(quán)貴出身，當(dāng)年龐太師招安，不想拿自己的嫡親女兒來，只得拿一個(gè)庶女出來，這就是太太了。

可太太的姨娘早就去了，也是在夫人手底下當(dāng)?shù)招〗沭B(yǎng)著的，也不算是虧了王老爺去。

只是一來二去的，顯得太太是來頂包的，收服人心的。

王老爺也心里清楚，再到新婚夜看到這樣一個(gè)嬌小可愛的女兒家，心里什么芥蒂都沒了，原是他高攀，還想什么大房子呢？

和王老爺不同，太太可是一開始就愿意的，誰讓老爺長(zhǎng)的俊俏模樣呢？

可見，太太也是選對(duì)了的，如今過的快活，夫君只有自己一個(gè)，這么多年過去了，兒女都有了，再看那些嫁入高門的姐姐妹妹們，倒不如她歡暢了。

太太也有心讓自家的女兒過的好一些，女兒家就閨閣里那些好時(shí)候，除此之外也沒什么松快的時(shí)候了。

夫妻倆訴著衷情，二公子嫌棄的喝了口茶水，心里急起來，不定由的覺得今天要出什么事兒。

再往大公子那里看去，呵，更熱鬧了。

大少奶奶肚子還沒起來，大公子殷勤的很，倆人恨不得都坐到一張凳子上了。

二公子暗道，等將來阿禾有了自己的孩兒，他定要比大哥對(duì)大嫂這樣還好。

如何娶、如何嫁、如何生子？這些二公子一應(yīng)忽略了，不知道是沒有想還是不愿意去往那里多想。

子時(shí)到，外面更夫開始唱起來，連遠(yuǎn)處的宮里的鐘聲也立即響了起來，大家互相問好。

阿禾吃了許多湯圓子，李嬤嬤慣會(huì)做這個(gè)，里面加了米酒一起煮著，阿禾倒因吃的多了，有些微醺。

往遠(yuǎn)處看去，夜空里好多煙花。

她忽然傻呵呵的笑了，小聲念著：“二公子，新年好啊?！?/p>

那邊二公子似是有感念似的，也對(duì)著天空有了一絲笑意，心底默念，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