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禾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三日后了,這場高熱來的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郎中扎了幾次針,心里大約有些準備,只是二公子太過瘆人,這些郎中們只敢說一些保底的話,其余是說不出來的。
二公子剛進屋來,風塵仆仆的,還未稍作休息,就看到阿禾已經(jīng)坐了起來,拍了一下腦袋,知道疼了,這才歡喜起來。
“……阿禾?!敝灰痪洌渌囊呀?jīng)再也說不出來了。
兩人之間莫名的突然有了隔閡起來。
“……二公子,您,折煞奴婢了,我是不能在這里休息的。”
阿禾一出口,再看到二公子臉上顏容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傷了人了。
只是有些事兒,前些時候攪和不清,理不出來頭緒,如今也該當斷就斷了。
“阿禾,你怎么這樣說,我……”二公子倒不是不善言辭,他是個商人,慣會討價還價,可是在他和阿禾兩個人之間,他怎么會用這個?
也不能用這個。
有些東西橫在兩個人之間,躲不過去,阿禾又不肯面對,二公子越想越生氣,手上的力氣就使大了。
“你不要說這樣的話傷我,左右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還能到哪里去?以后你還能如何?”
阿禾心中一陣悶痛無力,這就是了,這就是為什么她疲累的原因了。
她在二公子那里,在其他所有人眼里,左不過是一個下人,不過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孤女罷了。
要為自己爭什么呢?她也不想爭,她簽的是死契,二公子這里是可以任意的。
說罷,二公子轉(zhuǎn)身出去了,齊安正好和他打了個照面,二公子冷哼一聲。
齊安心底怪道,怨不得,得不到滿足的男人這樣怪呢。
“公子……”
還未說完,二公子就開口,“讓二掌柜挑幾個人過來,在院門口守著,阿禾從今時開始,不得出去?!?/p>
齊安:“……”
屋里,阿禾坐在床上,手上還有二公子剛捏的紅印,眼底還有未落下的淚水。
直直看著前面,不知道再想什么,許久,嘆了一口氣,還是躺了下去,被子蒙過頭,閉上眼睛。
翌日晨間,阿禾早早起來,她現(xiàn)在像是突然做了小姐似的,五指不染塵間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畢竟,從公子屋子里醒過來的,哪有幾個人敢真的去指使呢?
阿禾看嬤嬤們來來去去的,想要上前去說話,卻發(fā)現(xiàn)人一個比一個走的快,連平常一副慈祥模樣的李嬤嬤都不再看她一眼了。
到了自己屋里,竟看到紅荷在床上趴著,紅荷的老娘在旁邊看著。
阿禾心里無措,忙上前問:“姨,紅荷這是怎么了?”
紅荷抬頭柔柔一笑,伸手去拉她,“沒事兒,阿禾,你好了么?”
紅荷的老娘卻翻了個白眼,側(cè)過身去,不理會阿禾一眼,阿禾覺得不對勁,想要問,就看到紅荷對她暗暗搖頭,她平常和紅荷最好,這會兒下意識的就閉上了嘴,還是聽聽紅荷怎么說。
紅荷本姓張,她老娘在前院干活,也是極體面的活兒,這會兒竟這么多功夫在這里陪著紅荷,就算是阿禾再單純,再不諳世事,再糊涂,這會兒也有點著急,怎么她病了一場,什么都變了呢?
“娘,你去吧,我這里也挺好的,那邊也需要人呢。”
紅荷的娘知道這是想要有話說,心底焦急,眼里也流出來了,冷冷的對著阿禾說道:“你過來,送送我,我也與你囑咐兩句。”
紅荷拉了一下她娘的手,“娘……”
紅荷的娘撇了一把,掙脫開,也不看紅荷,態(tài)度是擺著的。
阿禾看了紅荷兩眼,跟著她出去了,到了拐角,紅荷的娘站定。
“你要是識好歹的,看在我們家之前對你這個孤女這樣好的份上,離我們家紅荷遠些吧?!?/p>
紅荷的娘抬眼看了看她,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你怕是不知道,一排十幾個奴仆,就我們家的紅荷,罰的最重,這都兩三天了,你什么時候躺在床上的,我們家紅荷就是那時候挨罰的,要是,要是你對我們家紅荷還有份情,那就不要再和我們家紅荷交好了?!?/p>
說完,紅荷的娘就往前走了,紅荷的娘是真的心疼紅荷,那么小的一個小姑娘,也沒什么緣由,就挨了幾十板子,怎么能受得???
阿禾站在那里,低著頭,眼淚終于還是掉下來了。
她也想,也想被人喊,我們家的……